男人舉杯,輕聲笑道:“我不問夫人,是不是天上客謫落人世間,夫人卻要問我姓名,豈不是讓我這凡夫俗子愈發俗氣了?”
曹州夫人哀嘆一聲,揮袖道:“去去去,沒有一句正經言語,不敢與你吃酒了。”
姜尚真站起身,作揖離去,只是將那行山杖落在了酒席間。曹州夫人倒也沒提醒。
一道劍光落在埋河畔的碧游宮之前,與那女鬼門房說道:“與你家水神娘娘通報一聲……”
不等左右說完,正吃著一碗鱔魚面的埋河水神娘娘,早已察覺到一位劍仙的突兀登門,因為擔心自家門房是鬼物出身,一個不小心就劍仙嫌棄礙眼,而被剁死,她只得縮地山河,瞬間來到大門口,腮幫鼓鼓,含糊不清,罵罵咧咧跨過府邸大門,劍仙了不起啊,他娘的大半夜打攪吃宵夜……見到了那個長得不咋的的男子,她打了個飽嗝,然后大聲問道:“做啥子?”
左右笑道:“我叫左右,是陳平安的師兄。”
埋河水神娘娘先是呆若木雞,然后兩眼放光,一巴掌拍在自己臉上,真不是做夢!
他娘的文圣老爺的弟子,真是一個比一個英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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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瓶洲中部的大瀆之畔。
崔東山正在翻看一本書。
柳清風在一旁吃著顆略顯冷硬的粽子,細嚼慢咽。
崔東山合上書,將那本新鮮出爐、大肆版刻的書籍,遞給柳清風,“借你瞧瞧。”
柳清風接過書籍,一邊吃著粽子一邊翻書,起先看書翻頁極快,粽子倒是吃得依舊很慢。
柳清風似乎看到精彩處,笑了起來,翻書慢了些,是講一對好朋友山水故事,年齡不算懸殊,差了七八歲。都是陋巷貧寒出身,年紀小的那個,最后去了一處名為罄竹湖的地方,反而率先走上修道之路。而一條巷子、年紀更大的少年,離鄉之時,還是個剛剛學拳的武夫。一個名叫顧懺,一個名為陳憑案。顧懺小小年紀,到了野修如云的罄竹湖,就強擄了許多妙齡女子,擔任自家府邸的開襟小娘,要送給那個視為兄長的陳憑案,后者則是罄竹湖十友之首。
大致故事,分為兩條線,齊頭并進,顧懺在書簡湖當混世魔王,陳憑案則獨自一人,離鄉游歷山水。最終兩人重逢,已經是武學宗師的年輕人,救下了濫殺無辜的顧懺,最后給出了些世俗金銀,裝模作樣,潦草舉辦了幾場法事,試圖堵住悠悠之口。做完之后,年輕武夫就立即悄然離開,顧懺更是從此隱姓埋名,消失無蹤。
最后還是一座仙家宗門,聯手一支駐守鐵騎,收拾殘局,為那些枉死之人,舉辦周天大醮和水陸道場。
崔東山笑問道:“看完之后,觀感如何?”
柳清風反問道:“最初撰寫此書、版刻此書的兩撥人,下場如何?”
崔東山說道:“非死即傷。”
柳清風點頭道:“分寸拿捏得還算不錯,若是趕盡殺絕,太過斬草除根,就當山上山下的看客們是傻子了。既然那位飽讀詩書的年輕武夫,還算有些良知,并且喜好沽名釣譽,自然不會如此暴虐行事,換成是我在幕后謀劃此事,還要讓那顧懺行兇,然后陳憑案現身攔阻前者,只是不小心露出了馬腳,被僥幸生還之人,認出了他的身份。如此一來,就合情合理了。”
“不是合情合理,是合乎脈絡。”
“在山水邸報上,最早推薦此書的仙家山頭,是哪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