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暖樹姐姐第一次生氣,偷偷找到裴錢,說你不可以這樣,小米粒愿意說,就聽著好了,又不耽誤我們什么事情,小米粒離家那么遠,咱倆多說幾遍又怎么了,你要是真不愛聽,就說你要抄書練拳去了,哪怕當面直說自己聽煩了,也好過這么說小米粒,多傷人。
裴錢一開始沒當回事,沒怎么上心,只是嘴上應付著破天荒生氣的暖樹姐姐,說曉得嘞曉得嘞,以后自己保證一定不會不耐煩,就算有,也會藏好,憨憨傻傻的小米粒,絕對瞧不出來的。只是第二天一大早,當裴錢打著哈欠要去竹樓練拳,又看到那個早早手持行山杖的黑衣小姑娘,肩挑騎龍巷右護法的重擔,依舊站在門口為自己當門神,風雨無阻,雷打不動很久了。見著了裴錢,小姑娘立即挺起胸膛,先咧嘴笑,再抿嘴笑。
裴錢直到那一刻,才覺得自己是真錯了,便摸了摸小米粒的腦袋,說以后再想說那啞巴湖就隨便說,而且還要好好想想,有沒有漏掉哪些米粒事兒。
小姑娘當時屁顛屁顛跟在裴錢身旁,使勁搖頭,不說了不說了,自己之前是怕裴錢和暖樹姐姐忘記,才多說兩遍的。想事情可費勁。
最后小米粒還叮囑裴錢,要是以后忘記了,千萬記得跟她說啊,到時候她就再說一遍。
夜幕中,裴錢伸手掬水,明月在手。
在落魄山上,她們仨喜歡一起躲在被窩里邊說悄悄話,被窩給三顆腦袋拱起,像個小山頭。
李槐坐在不遠處的篝火旁。
韋太真輕聲問道:“李公子,為何不催促裴姑娘稍快些趕路。”
她到底是李槐的婢女,還是要為這位李公子考慮幾分。
李槐受不了“李公子”這個稱呼,只是韋仙子堅持,幾次勸說無果,他只能別扭受著,就當是獅子峰那座仙家山頭,與家鄉小鎮一般風水淳樸了,李槐替姐姐有些高興,在這種地方修行,想必至于受欺負。他姐實在脾氣太好,模樣太柔弱了,在家鄉那么多年,吵架都學不會,笨是笨了點,隨他們爹。不像自己,脾氣隨娘親,出門在外不容易被欺負。
聽到這個問題后,李槐笑道:“不著急,反正都見過姐姐了,獅子峰又沒長腳。何況裴錢答應過我,要在獅子峰多待一段時日。”
先前在奈何關小鎮過家門而不入的韋太真,輕輕點頭。先前問話,不能不說,但是也不能多講,不然有搬弄是非的嫌疑。
離開了啞巴湖,裴錢帶著李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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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去了趟鬼斧宮,聽師父說那邊有個叫杜俞的家伙,有那江湖切磋讓一招的好習慣。
可惜杜俞不在既是師門又是家的鬼斧宮,按照山門修士的說法,杜公子常年在在外游歷。
那位鬼斧宮修士吃不準三人的境界、家世,只想著既然能夠與杜公子相熟,怎么都該與那杜俞父母的那對道侶祖師稟報一聲,不曾想那個少女已經告辭離去,說以后有機會再來拜訪。
之后在擁有一大片雷云的金烏宮那邊,裴錢見著了剛剛躋身元嬰劍修沒多久的柳質清。
柳劍仙,是金烏宮宮主的小師叔,輩分高,修為更高。哪怕是在劍修如云的北俱蘆洲,一位如此年輕的元嬰劍修,柳質清也確實當得起“劍仙”的客氣話了。
據說這位柳劍仙在山頂靜坐多年,是在閉關。
柳質清抖落一身月色,雪夜起身就破境。
柳質清是出了名的性子冷清,但是對陳平安開山大弟子的裴錢,笑意較多,裴錢幾個沒什么感覺,但是那些金烏宮駐峰修士一個個見了鬼似的。
柳質清讓一些婢女退去,親自煮茶待客,在裴錢他們落座后,柳質清取出一套茶具,手指畫符數種,以仙家術法,拘來山中清泉,再以形若火龍的三昧真火符緩緩煮水,無中生有,神仙手段。
柳質清詢問了一些裴錢的游歷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