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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俱蘆洲,酈采重返浮萍劍湖后,就開始閉關養傷。
用這位女子劍仙的話說,就是打架不受傷,打你娘的架。
出關之后,與在劍氣長城新收的兩位嫡傳弟子聊聊天,酈采斜靠欄桿,喝著酒水,看著湖水。
陳李忍不住問道:“師父,北俱蘆洲的修士,心眼怎么都這么少?”
其實少年的言下之意,是想說師父你浮萍劍湖的修士,怎么都這么不動腦子。就榮暢師兄稍微好點,勉強能夠與自己聊到一塊去。
少年對于整個浩然天下的第一個、也是最大的印象,就是那位他最佩服、最神往的隱官大人。
而陳李在一場場實打實的出城廝殺過后,有個小隱官的綽號。這既是別人給的,更是少年自己掙來的。
高幼清倒是覺得浮萍劍湖的同門師兄師姐們,還有那些會畢恭畢敬喊自己師姑、師姑祖的同齡修士,人都挺好的啊,和和氣氣,明明都猜出他們倆的身份了,也從沒說什么怪話。她可是聽說那位隱官大人的怪話,收集起來能有幾大籮筐呢,比大劍仙的飛劍還厲害。隨便撿起一句,就等于一把飛劍來著。她那親哥,高野侯就對此言之鑿鑿,龐元濟往往微笑不語。
只是在陳李這邊,高幼清一直比較不敢說話,她其實很信任陳李,覺得陳李實在比自己聰明太多,學什么都快,如今別說北俱蘆洲雅言,連那寶瓶洲雅言和大驪官話都很嫻熟了。至于練劍,更不用多說,陳李好像還在劍氣長城,這可不是高幼清自己覺得,而是師父親口說的。而且師父一向不拘小節,直言不諱,說謝松花那個皚皚洲出劍挺快的娘們,還有流霞洲為人確實比較硬氣的蒲老兒,都帶了人離開劍氣長城,你們好好學劍,最少要比那幫孩子高出一兩個境界,給師父長長臉!以后與他們重逢敘舊,師父才能扯開了嗓門大聲說話!
皚皚洲女子劍仙,謝松花,同樣從劍氣長城帶走了兩個孩子,好像一個叫朝暮,一個叫舉形。
酈采聽到少年言語后,晃了晃酒壺,笑道:“不是他們心眼少,是那個陳平安心眼太多。”
說到這里,酈采氣得一把丟出空蕩蕩的酒壺入湖,“他娘的連老娘的最心愛弟子,你們那師姐,都給他拐跑了!最氣人的,你們知道是什么嗎?”
酈采坐好后,伸手按住一旁高幼清的腦袋,輕輕一推,“去去去,別喜歡我,求你別喜歡,陳平安就是這樣的。然后你們那個傻師姐,反而更喜歡。”
高幼清微微臉紅,“我可不喜歡隱官大人。”
陳李嘿嘿笑道:“對對對,你只喜歡龐元濟。”
陳李做了個手握木牌的姿勢,自言自語道:“龐,高。元濟,幼清。齊青離別,水畔重逢。”
酈采眼睛一亮,“幼清,可以啊,咱們這兒就是浮萍劍湖,又有那一葉浮萍歸大海,人生何處不相逢的說法。北俱蘆洲就有濟瀆,湖水又青青,齊對濟,青對清。好你個小妮子,心思百轉千回啊,不錯不錯,隨師父!”
高幼清瞬間漲紅了臉,扯了扯師父的袖子。
然后酈采咳嗽一聲,對少年瞪眼道:“小王八蛋,別拿喜歡當笑話!找抽不是?”
陳李哀嘆一聲,“行吧行吧。師父都對。”
剛才師父你也不挺樂呵,比徒弟還興高采烈。
酈采微笑道:“陳李,以后咱們浮萍劍湖拐騙別家仙子的重任,師父就交給你了啊,把這擔子好好挑起來!”
陳李立即起身朗聲道:“謹遵師命!在所不辭!”
高幼清突然開心道:“咱們隱官大人,可從不會沾花惹草。”
你陳李不是小隱官嗎?那么這個學不學,能不能學?
陳李想了想,有道理,少年立即落座,神色無比認真,一本正經道:“師父,我做不來這種事了。”
酈采輕輕擰著少女的臉頰,氣笑道:“傻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