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也都懶得說話。
老秀才笑呵呵道:“不愧是白也,不愧是要我曾經苦苦求詩又求字的白也!你是最知道的,我可不是什么死皮賴臉的人,就為你破例了!”
白也更不想言語了。
這位浩然天下最得意的劍客,最著名的詩仙,俯瞰人間那支離破碎的舊山河。
我白也不做什么,任你是文廟副教主、學宮大祭酒在我家門口,苦口婆心與我說圣賢道理,亦是無用。
我白也要做什么,任你是什么中土文廟,王座大妖,要來攔阻,那就請你們試試看?
老秀才閉上眼睛,好似在豎耳聆聽一洲聲音,云卷云舒,花開花落,老者喘氣,稚子哭啼……
白也以拇指輕輕抵住腰間那把仙劍的劍柄,靜待老秀才的那個答案,得到了答案,他這位失意人,便要出劍一洲。
老秀才喃喃道:“太平歲月,花無人戴酒無人勸,醉也無人管,那也是太平世道啊。”
如今這扶搖洲一洲大地,是那死也無人埋。
佛家說這個世界,是那婆娑世界,是為“堪忍”。意思說我們的世道,有那百般不足的。
可哪怕事實真如此,猶有那人間處處,春雨杏花急急落,車馬春山慢慢行啊。
山下沒有半點術法神通的讀書人,喝了酒上了頭,就敢說挽大江入杯,澆我胸臆。
明月不知君已去,夜深還照讀書窗。女子獨留在家鄉,便會秋波流轉,祈愿說那愿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
強者拔刃,劍光所去,不但向那強者,更向傾塌大勢!
老秀才大袖鼓蕩,雙手使勁一揮,星光點點,
白也隨之推劍出鞘,并未真正拔劍,卻有千萬道劍光,墜落一洲山河。
扶搖洲那些僥幸尚未被戰火殃及處,只要學塾猶有讀書處,皆有一道清涼如雪的劍光悄然降臨。
今時今日,讀書還是有點用處的。
一人仗一劍,劍光化千萬。
與一洲妖族為敵。
白也最后說道:“老秀才,你的絮叨再煩人,總好過沒有絮叨。”
老秀才說道:“管夠!”
白也仗劍去往人間。
老秀才沉默片刻,點頭笑道:“白也詩無敵,銷去萬古愁。”
老秀才驀然扼腕痛惜:“這句話,應該在白兄離去前就說的!”
蠻荒天下。
托月山下。
一個連西北風都喝不著的邋遢漢子,好似大王八托負山岳一般的尷尬處境,他只好自顧自碎碎念叨。
王八念經不聽不聽?李槐你個小王八蛋,嘴巴真毒。
一個老瞎子,第一次離開自家山頭,身邊帶著條瘦骨嶙峋的老狗,來一起探望這個狗日的阿良。
畢竟一個人看好戲還不夠。
老瞎子沒有太過靠近托月山,畢竟不是來打架的。只在千里之外站著,歪腦袋豎耳朵。
剛好聽到了阿良的碎碎念叨,開心不已,狗日的,當年在劍氣長城經常往我家里瞎逛,不是喜歡蹦跶嗎,這會兒咋個不蹦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