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到底有無信守承諾,只挑那妖族尸體上的山上重寶收入囊中,若是一個不小心撿錯了,那就別怪老夫也一個不小心了。
很好。
小姑娘挑東西眼光不錯,做事還很本分且小心。
既然如此,機緣再多也是該你拿的,只要看得見拿得動搬得走,都由著小姑娘發財了。于玄當然瞧不上這些品秩太一般的。何況他至多是收拾戰場尸體,免得成為未來戰事的后患,哪有心思掙錢,何況于玄此生修行,就沒有一天為神仙錢和本命物愁過,都是憑本事讓它們不請自來的。
惜哉惜哉,挺好看一姑娘,當那純粹武夫有啥好,不如入我山門,學我道法符箓,殺人都不用出拳腳的,要知道在中土神洲,一向有那“殺人仙氣,符箓于玄”的說法,小姑娘聽沒聽說過,心動不心動?可以心動啊。
可惜那小姑娘只是眼神熠熠,好一個見錢眼開,不曉得真正的神仙錢,就在她眼前杵著沒動啊。
剛好一炷香。
那裴錢再次重返先前駐足抱拳處,再次抱拳,與于老神仙道謝告辭。
于玄點點頭。小姑娘比那曹慈臭小子順眼多了。
老人也心意已決,去看看,就只是去扶搖洲瞅幾眼,丟幾張符箓,打不過就跑。
一身血跡的裴錢深呼吸一口氣,御風遠游撤離戰場之前,看著那些注定無法掩埋、掩埋了也無意義的尸體,裴錢咬了咬嘴唇,在心中默念一句“諸位走好”。
裴錢雙膝微曲,拔地而起,大地震顫,漣漪陣陣,震碎眾多妖族地仙修士的真身尸體。
于玄聽見了那裴錢心聲后,微微一笑,輕輕一踩槍尖,老人赤足落地,那桿長橋卻一個翻轉,好似仙人御風,追上了那個裴錢,不快不慢,與裴錢如兩騎并駕齊驅,裴錢猶豫了一下,還是握住那桿篆刻金色符箓的長槍,是被于老神仙打殺的玉璞境妖族本命攻伐物,裴錢轉頭大聲喊道:“于老神仙名不虛傳,難怪我師父會說一句符箓于無雙,殺人仙氣玄,符箓一道至于玄手上,好似由聚攏江河入大海,氣象萬千,更教那中土神洲,天下道法獨高一峰。”
裴錢小有心虛,師父可沒這么說過,不曉得自己的這番言語,會不會馬屁過了。若是師父在就好了,分寸火候肯定會更好。
裴錢不敢往人間多看,人間傷心事,原來不止有師父不在自己身邊江湖中。
沒關系,她暫時收了個不記名的弟子,是個不愛說話、也說不得太多話的小啞巴。
遠離戰場千里之外,裴錢在一處大山之巔找到了那個孩子,還是習慣蹲在地上,曹慈和在溪姐姐并肩而立,皆是白衣,好似一雙畫卷走出的神仙眷侶。
裴錢飄然落地后,喊了聲阿瞞,那個什么都不愿意說的小啞巴,只是抬了抬頭看她,就又低下頭。
裴錢看了眼曹慈,有些無奈,直到先前見過了曹慈與一位飛升境大妖的對峙,曹慈落了下風,卻談不上如何處境窘迫,裴錢才知道一個真相,原來曹慈在以往戰場上的廝殺,依舊沒有拳出全力,殺妖,救人,出拳,力道,軌跡,收拳,再出拳,拳拳恰到好處而已,曹慈好像拳拳未卜先知,故而根本不用遞拳爭先。
在裴錢御風離去后,于玄變揪須為撫須,小姑娘難怪如此懂禮數,原來是有個好師父悉心教誨啊,不曉得多大歲數了,竟有如此穩重見識。
于玄抬起雙手,大袖鼓蕩不已,符箓多如漫天雪花,紛紛揚揚,落在戰場遺址上。
于玄收斂笑意,一閃而逝,一路南下,跨洲遠游,喃喃道:“死去就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