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高自顧自搖頭,緩緩道:“是也不是。對也不對。周神芝在中土神洲的時候,是幾乎所有山上練氣士,尤其是本土劍修心目中的老神仙,中土神洲十人之一,哪怕排名不高,僅僅第九,依舊被由衷視為劍不可敵。”
“結果給咱們一座王座大妖活活打殺之后,中土神洲很多人,便要開始為十人墊底的‘老算盤子’懷蔭打抱不平,甚至不少人還覺得那周神芝是個名不副實的的老廢物,劍仙個什么,說不定去了那蠻夷之地的劍氣長城,周神芝都未必能夠刻字揚名。周神芝一死,又有那完顏老景叛變,換成是你,已是飛升境了,要不要去趟渾水?”
“白也不是比周神芝劍術更高嗎?三劍斬那位王座,為周神芝報仇嗎?那么白也一死,又會如何?可問題在于,白也不去扶搖洲,誰能去,誰敢去?扶搖洲也好,桐葉洲也罷,是那決定天下歸屬的決勝之地嗎?”
流白其實并不愚鈍,不然當初在那甲申帳,也不會成為木屐在謀劃一事上的左膀右臂,點頭道:“最終還是要看中土神洲的戰況。只要浩然天下守得住,就是立于不敗之地,我們就會很麻煩,相當麻煩。許多積攢下來的先手優勢,就會逐漸變成大大小小的隱患,一一浮出水面。”
綬臣突然說道:“白也應該見好就收的,返回中土神洲就是了。開辟出一座嶄新天下,已經大功德在身,劍斬王座,已經足夠問心無愧。該換其他人登場了。”
周清高搖頭道:“如果白也都是如此想,這般人,那么浩然天下真就好打了。”
流白很佩服這個先生剛剛賜名的關門弟子,如今已是她的小師弟了。
當年在甲申帳,其實流白就已經足夠佩服軍帳領袖木屐的運籌帷幄。
如今成為同門,流白更是自愧不如。
在先生這邊,周清高從不膽怯半點,好像從不怕說錯話做錯事。
與師兄綬臣說話,更是半點不落下風,又絕非刻意在言語上,師弟定要贏過師兄。
周密笑道:“你們幾個還是想得淺了。”
“不要覺得一座劍氣長城,阻滯我們多年,便覺得你自家天下不太強。嗯,你這么覺得沒什么問題,至于先生我的家鄉,這座浩然天下的山下和半腰,人人如此覺得就更好了,太好了。偶爾幾個,如繡虎,如白也,才膽敢眾人皆醉我獨醒。更多人,反而最怕此事。給那些山下癡子的洶洶議論,一煩再煩還要煩個沒盡頭,那么山上神仙的脾氣,可是從來不小的。”
劍氣長城太難打下來,又是壞事,其實又是好事。
打下劍氣長城后,再來打那桐葉洲和扶搖洲,易如反掌,戰場心氣非但不會下墜,反而隨之一漲,還有那南婆娑洲遲早要攻破,要打爛那金甲洲,以及眼前這座寶瓶洲。
“如果不是周神芝求死,也必須死,不然會小小有礙扶搖洲形勢走向,加上這家伙又一根筋死戰不退,我其實都準備好了,送他一個暴得大名的機會,都沒有后來的白也三劍殺王座?白也只會連出劍機會都沒有,因為那周神芝在更早之前,就一劍就重創了王座大妖。由此可見,劍氣長城的劍仙啊,劍修啊,全是螻蟻一般的紙糊貨色,瞧瞧咱們中土神洲才第九的周神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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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總計才十四王座嗎,我們周老劍仙在那山水窟,一劍就擺平了一個。所以這場仗,其實好打得很。那些妖族畜生,傾盡真正意義上的半座天下之力,又如何,根本就不值一提。”
“所以只是僥幸拿下了兩洲之地。”
“更所以,只是中土文廟太謹慎,儒家圣人們太小題大做了,又太不圣賢無擔當了。教人可笑太失望,太悲憤欲絕了。”
流白聽得目瞪口呆。
周密輕輕搖頭,望向中土神洲那邊,笑道:“浩然天下還是沒有變啊,總是會直教人要把眼淚笑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