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天籟盤腿坐在一旁。
小道童已經站起身,不愿與那老秀才湊一堆。
老秀才問道:“要不要喝酒?”
趙天籟說道:“你請我喝?”
老秀才不說話。
趙天籟手持青竹笛,說道:“那些桂花酒釀,你喝一壇,當我請你的,其余的都勞煩給我放回原位。”
老秀才就等這句話了,抬起手,立即從袖中滑落一壺酒,當然不是貪圖這點山水草木靈氣,而是真饞這酒味。
老秀才喝了一口酒,“其實白也當初劍落一洲,我就知道是個什么下場了。現在一心所求,就是讓那個最糟糕的情況,變得稍稍好些。”
比如于玄能活,最好還是那個符箓于玄。又比如白也能不至于全死。哪怕從此浩然天下就要少去一位劍仙最得意,哪怕白也甚至都不在浩然天下了,可只要“白也”還在,好歹老秀才他自己不用多喝一壺心碎酒。白也在哪里,都是白也,還是那個好似教天下李花白也的白也。
趙天籟吹奏竹笛,果真天籟。
黃鶴盤旋眾山巔,青鸞翱翔云海上。好似一粒粒青黃珠子,滾動點綴白珠簾。
老秀才一邊喝酒,一邊以詩詞唱和酬答。
鑿開風月長生地,修得金霞不老身。紫府黃衣天上籍,碧桃開出天下春。
三峰和雨作龍飛,扶搖覲見五雷君。一澗琉璃萬堆煙,真人登山即為仙。
那小道童搖頭道:“拽文打油詩,不如天籟笛子曲。”
補充了一句,“遠遠不如。果然文廟圣賢,要論詩詞曲賦功夫,輸給世間文豪騷客多矣。”
煉真先前姍姍然施了個萬福,然后坐在了大天師一側。
等到趙天籟收起竹笛,老秀才也喝完了一壇天師府桂花釀。
老秀才沒舍得丟了那酒壇拋入云海,收入袖中,說道:“不做什么神靈,要做唯一的神明。一字之差,天壤之別。那文海周密,要以最簡單的強弱之分,一了百了,隔絕天地眾生,所以你這趟桐葉洲之行,兇險程度極有可能不亞于白也坐鎮扶搖洲,要小心那賈生啊,小心再小心。”
趙天籟笑而點頭。
年輕面容,道氣古樸。
山風拂面,清俊非凡。
煉真好奇問道:“文圣老爺,我能問那飛升臺一事嗎?”
老秀才笑道:“這有什么不能問的,遠古天庭位于一處遙遠星河中,如今所謂的仙人御風,說不定窮其一生都到不了。以往神靈蒞臨人間大地,除了極少數神通廣大,能夠全然無視光陰長河,其余絕大多數神靈,也需要走那飛升臺往返,所以飛升臺不單單是接引地仙飛升這么個用途。青童天君負責其中之一,因為其實有兩座嘛。”
至于另外一座,便是蠻荒天下的托月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