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那截劍尖,是劍仙太白的一部分。
難怪龍君會掠過城頭阻攔劍尖靠近自己。
只是白也為何要如此贈送此物?而且還是一把仙劍殺力最大的劍尖?
蠻荒天下陸陸續續身死道消的王座大妖,荷花庵主,黃鸞,曜甲,白瑩,切韻。
那位白也詩無敵的人間最得意,竟然會死?!戰場為何會在西南扶搖洲,而不是距離中土神洲更近的金甲洲?中土文廟到底是怎么謀劃的戰事?不過也對,白也與文廟關系平平,儒家好像沒資格對白也仗劍何處指手畫腳。何況扶搖洲和金甲洲到底是怎么個具體形勢,陳平安沒那么本事未卜先知,只能通過城頭刻字“周神芝”“完顏老景”來推演一二。
而劉叉說光是王座大妖就搭進去兩個,加上劉叉尾隨那一截仙劍太白的劍尖而至,是不是意味著那場堪稱人間最巔峰的廝殺,是一場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圍殺?儒家文廟和中土神洲是否有應對之策?這個劉叉到底到底有無參與其中?還是周密運轉神通,類似崔瀺的山水倒轉,直接將劉叉送到此地?以便防止萬一,早早斬殺自己了事?
疑問太多,沒有答案,不知真相,因為線索實在太少。何況劉叉的言語,至多只能信七八分。
但是陳平安倒是很清楚一件事,蠻荒天下和甲子帳越想對半座城頭斬草除根,就意味著浩然天下的大勢越好,絕不至于糜爛不堪,至少南婆娑洲和家鄉寶瓶洲如今肯定還據守穩固,否則半座劍氣長城,加上他這么個地仙劍修,沒必要讓王座第三高位的劉叉親自過來出劍。
陳平安被劉叉突兀一拳打碎山巔境的身軀魂魄。
劉叉并未出劍,單憑劍修體魄出拳而已,而且還單手拎著那只酒壺。
陳平安能擋卻未擋,硬生生扛下一拳,然后在不遠處聚攏身形,心中大為疑惑不解,不知劉叉此舉用意何在,如此出拳的結果,跟那龍君昔年出劍的結果一樣,根本殺不死與半座劍氣長城合道的自己,甚至可以說與上任隱官蕭愻出拳相似,陳平安如今最缺的,恰恰就是這種“武夫問拳在身”的淬煉體魄。
但是陳平安沒有任何僥幸心理,更不敢貪求劉叉再出一拳。
劉叉喝了口酒,笑道:“難怪能熬過龍君的多次出劍,武夫體魄底子很好。”
多次出劍?他娘的龍君先后遞出了一百七十九次!
陳平安問道:“飛升城如何了。”
同樣的問題,忍不住多問。
劉叉答道:“飛升城在那嶄新天下,不但已經站穩腳跟,目前還是五大勢力當中,開疆拓土最多。”
陳平安如釋重負。
隨即嘆了口氣,劉叉如此有問必答,看來自己的處境不太妙啊。
自己一個哪里都去不得的小小地仙劍修,至于勞駕劉叉親自出劍斬長城嗎?
果不其然,劉叉笑道:“你問幾個問題,我就遞出幾劍。所以你大可以多問幾個,反正只要多于三劍,差別就都不大了。”
陳平安竟然還真就又問道:“周密是不是與托月山大祖有過一場約定,使得周密不但是幕后主謀,還會是蠻荒天下的戰力最高者?”
劉叉笑了笑,沒有言語。
陳平安說道:“搭進去白瑩和切韻?半個才對吧,我第三問,劉先生問了不答,第二問,劉先生更過分,問了作假,所以遞出一劍,意思意思得了。不然我要是再問下去,說不定劉先生還要欠我幾劍。”
劉叉不再理睬陳平安,隨意縮地山河,行走在這半座劍氣長城的城頭上。
陳平安就一直跟隨這位昔年王座第三高位的劍客。
劉叉蹲下身,在一處城頭伸手抵住城頭,輕輕一按,很快就站起身,去往別處,劉叉與身邊那位白衣隱官,隨口說道:“就當是欠你兩劍好了,只管出劍二十次,在那之后,我再出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