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在皚皚洲馬湖府雷公廟那邊,裴錢取出了一位玉璞境妖族修士的鐵槍,半仙兵品秩,早先是老神仙于玄所贈,被裴錢以神人擂鼓式,雙拳打斷兩端皆似“鋒銳狹刀”的槍尖,就好像一下子變成了三件兵器,雙刀與鐵棍,再加上雷公山的雷法淬煉,品秩小有折損,卻不多,最終裴錢相當于白白多出半件半仙兵。
當時看得沛阿香目瞪口呆,這個姓裴的小姑娘是不是掉錢眼里了?不過沛前輩以雷公山幫忙淬煉三物一事,裴錢打算給出一件法寶,當是彌補雷公山的損耗,沛阿香倒不至于如此斤斤計較,婉拒了裴錢,只說以后雷公廟與落魄山的習武練拳之人,多多切磋拳法、砥礪武道即可,如果還有機會江湖偶遇,說不定相互間還可以有個照應,兩脈子弟,只需要各自報上名號,便是江湖朋友了。
裴錢當時神采奕奕,問道:“沛前輩,當真可以嗎?”
沛阿香笑道:“有何不可,落魄山瞧不起雷公廟?”
當裴錢稍稍打開關于那塊禁制碑的心結后,重新審視自己的這趟四洲遠游,裴錢發現自己好像其實原來是做了些事情的,并非真的一事無成。
就像幫著落魄山和馬湖府雷公廟一脈,從兩座原本陌路的山頭,因此變得親近幾分。
而且一起與她和郁狷夫一起撤離戰場的金甲洲七位上五境練氣士,三十一位地仙,還有更多曾經一起并肩作戰的山上修士,都知道了來自寶瓶洲的武夫裴錢,一個在金甲洲中部曾以最強二字躋身山巔境的年輕女子,是某座山頭某人的開山大弟子。待人接物尚可,最少不缺該有的禮數,不是那種家教極差之人,至少裴錢雙拳所向,一直唯有戰場強敵。
至于某人到底是誰,某座山頭到底在何處,裴錢則一直藏掖起來,不愿多說,也不敢多說,害怕會帶給師父和落魄山一些不必要的麻煩。老廚子曾經叮囑過裴錢,同樣一個純粹武夫,許多金身境招惹的意外和麻煩,唯有遠游境甚至是山巔境才能親手打消之。
這其實與師父當年教誨“行走江湖,我先跌兩三境界,不成敬意”,有異曲同工之妙。
到了山巔附近,離著老廚子和米裕還有好幾級臺階,裴錢停步抱拳,主要還是這位劍氣長城的劍仙前輩,如今尚未在霽色峰祖師堂敬香拜掛像,不然裴錢也就不用如此刻意講究繁文縟節了。然后裴錢將手中那把裁紙刀丟給朱斂,聚音成線,與老廚子詳細說了打開禁制的開山之法。
朱斂心神沉浸其中片刻,笑道:“七十余件山上重寶,以后再與李槐文斗,豈不是穩贏了。”
裴錢輕輕搖頭。
這種小時候的幼稚打鬧,以后肯定不會再有了。大概所謂的長大,就是兒時的一件件趣事,排著隊一一變得不那么有趣。
裴錢不再聚音成線與老廚子私底下言語,而是直接開口說道:“除了裁紙刀本身,再就是雙刀和鐵棍三件,我都留下,其余都充公,勞煩那位韋先生幫忙勘驗品秩和估個價,該賣賣,該留留,都隨意。”
朱斂問道:“如果我沒有記錯,暖樹和米粒那邊的禮物,你都沒送。”
裴錢笑道:“早有準備,兩不妨礙。”
朱斂點頭道:“成,那就這么定了。過幾天,蓮藕福地會有件大事,馬上就要晉升上等福地,你先別著急下山遠游。種夫子很快就會返回山上,到時候我們一起走趟福地,除了魏山君和劉島主,還有老龍城范二和孫嘉樹,也會前來觀禮,大伙兒一起親眼見證福地的品秩抬升。”
裴錢說道:“沒問題。”
在裴錢就要轉身的時候,朱斂突然笑瞇瞇說道:“米劍仙說不太喜歡你。”
裴錢哦了一聲,只是說道:“米前輩真心喜歡暖樹姐姐和小米粒就很夠了。”
米裕一臉黃泥糊臉糊褲襠、擦不是不擦也不是的尷尬表情。
裴錢又與雙方一抱拳,就此告辭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