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秀姐雖然對萬事萬物都漠不關心,可好像對自己,終究是有些不同的。
事實上,阮秀早就教了董谷一門遠古妖族煉體法門,更教了徐小橋一種敕神術和一道煉劍心訣。
至于謝靈這邊,阮秀只是在御風途中,無意間想起此事,覺得自己好像不能太偏心,才隨便給了這個心比天高的師弟一門劍術,品秩不高,只不過相對適合謝靈的修行。
董谷和徐小橋也同時告辭離去。
阮秀沒坐在那幾條竹椅上,而是從屋子里邊搬了條凳子落座,輕聲道:“恭喜躋身元嬰境。”
劉羨陽撓撓頭,“沒頭沒腦的,破境沒道理。”
阮秀其實知道真相,是那位齊先生的關系,卻沒有與劉羨陽說破。
劉羨陽遞過一把瓜子,阮秀搖搖頭。
劉羨陽自顧自嗑瓜子,沒來由隨口說道:“如果光陰長河可以倒流的話,秀秀姑娘重新走一遍驪珠洞天,是不是會過得更開心些。”
阮秀想了想,答道:“不能作此想。”
青衣女子,還是扎了一根馬尾辮。
這么多年來,偶爾會扎成麻花辮,反正大體上都是變化不大的。
劉羨陽點點頭。
阮秀說道:“其實抓魚沒那么難。”
劉羨陽笑道:“對我們來說,小時候會比較難,大了后,也還好,我跟陳平安,還有小鼻涕蟲,其實水性都不差。”
劉羨陽突然說道:“當年被誤認為是督造官私生子的宋搬柴,宋集薪這個名字,好像是宋煜章幫忙取的?”
阮秀搖搖頭,“不清楚。”
從來不感興趣。
劉羨陽用腳尖在地上寫了個“帝”字,再寫了個“薪”字,然后自顧自說道:“在南婆娑洲求學的那些年里,我喜歡跟一個同樣是外鄉人的許夫子問東問西,那位許夫子比較擅長解字,只要帶酒去請教,就肯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所以我跟著學了些皮毛。當時我什么都不懂,就什么都敢問,鬧著玩,就讓神神道道的許夫子解字算命,我的,陳平安的,宋集薪的,不曾想許夫子就順藤摸瓜,說了一大通,當時聽得我一知半解,就沒當真,也沒多想。”
比如帝若只以象形字去解,就會讓后世人如墜云霧,所以那位許夫子就另辟蹊徑,先以手指蘸酒水,在桌上先寫帚字,將其解意為捆束的柴薪,最終再往祭祀一事上去靠攏,還與劉羨陽說了那鑄煉陽燧一事。許夫子學問極大,涉獵極多,其中又有談及論衡篇,說那柴垛集聚,若是再有一把陽燧古鏡,借此與天取火,便是遠古時代,人族在統祭天上諸神時,此為最高規格的祭祀之一。
于五月丙午日中之時,天下長日之至,陽氣極盛之時,郊之祭,大報天而主日,配以月。
許夫子當時與劉羨陽笑言,說自己有兩位好友,一個姓王,一個姓鄭,對此都有注疏,幾個人各執己見,早些年還吵得厲害,只是后來都被列為**,流傳不多。
許夫子最后說這些老黃歷,只是讀書人閑來無事的紙上學問事了。
劉羨陽心中嘆息一聲。
五月初五。劉羨陽,宋集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