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萬瑤宗宗主韓玉樹,要煉制成功這一張吐唾為江符,除了必須擁有根本寶箓之外,此后還需要不斷加持,并非什么一勞永逸的好事。每一甲子,都需于冬至水歸冬旺江湖河海之內,取水一斗,不差絲毫,在擱放符箓的本命氣府當中,再次銘刻“雨師敕令”四字,于夏至日取出,借助炎炎烈日走水一趟,左手攢一雷局,掌心篆寫水龍雷文,右手掐五龍開罡訣,再焚大江橫流符在內的十數道水法符箓,飲盡一斗水,澆筑水府,最終在人身小天地當中,不斷將一口井掘深,就可與五湖四海、九江八河之水相互感通,持符修士對敵,只需默誦真言,一口數訣,頓時法天象地,滔然如大江之水涌現,噴流千百里,如江水橫流,以水覆山。
姜尚真嘆了口氣,“這等符箓水法,搬海移湖運江河。一口唾沫淹死人,古人誠不欺我。”
韓絳樹臉色一變再變。
只見父親果真起了殺心,又祭出一張同樣唯有宗主可煉的祖山符箓。
韓玉樹以劍訣書寫“太山”二字,分出心神,在氣府內捻土一撮,然后隨咒拋灑,即成大山。
世間的撮土成山符,種類龐雜,符箓修士幾乎大半知曉此符,只是哪里比得起這搬運“太山”一符。如今的浩然天下,估計只有那些大宗門的老黃歷上,才會記載“太山”一說,而且除了寶瓶洲云林姜氏這樣的古老家族,書籍秘錄上邊,大多注定語焉不詳,說不清此山的真正來歷。
山岳倒懸,山尖朝下。
與那先前那條懸停空中并未墜地的橫流江河,剛好形成一個山水相依的格局。
那地面之上的那座云海,便被懸在天上的山岳與江河,襯托好似高在天幕了。
韓玉樹俯瞰而去,冷笑道:“是那玉璞,還是仙人,天地并攏大天劫,一試便知。”
他還真不信隨便跑出個年輕人,能夠不到半百歲數,就與自己同境。
一旦決定傾力出手,韓玉樹就再無雜念,除了打造出一座威力等同于玉璞境天劫的恢弘禁制。
韓玉樹真身又從袖中捻出一張繪有五山的金色符紙,以劍訣書“五嶽”二字,符紙本身,其實就只差符膽二字,早早就先以山岳五色土煉化為符箓丹墨,韓玉樹丟出符箓,去往天幕,五山倒懸,如五把本命飛劍,“劍尖”直指大地上圍困住那個年輕人的陣法牢籠。
韓絳樹先見那年輕人被拘押天地中,再見此符被父親祭出后,她就想要起身,不曾想那個姜尚真簡直就是個不可理喻的,半點不知輕重利害,一截柳葉再次釘入她眉心,比先前更深,疼得韓絳樹一屁股跌倒在地,神魂震顫不已,劍修飛劍,便是如此不講道理,哪怕只有些許劍氣劍意殘余,一樣最傷修士的人身天地!
韓絳樹怒道:“姜尚真,我勸你見好就收,不要得寸進尺!”
姜尚真眨了眨眼睛,一臉難為情,雙指夾住酒壺,輕輕晃蕩,委屈道:“得寸進尺?絳樹姐姐小覷姜某人的小弟了不是?”
韓絳樹不明就里。
楊樸更是一頭霧水。
姜老宗主的言語,處處打機鋒啊。
韓玉樹轉頭望向山門這邊,笑問道:“姜宗主,是不是可以放了小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