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獨自游歷桐葉洲的年輕女子,先乘坐一條中土跨洲渡船到達扶乩宗舊址,她再從大泉王朝一直北上,沿著一條曾經走過的路線,一直往北走,期間走過了那座淪為廢墟的狐兒鎮,那座邊陲客棧也沒了,一路游歷,千山萬水,熟悉又陌生。她一直走到了天闕峰那座小拱橋,然后突然不愿意就此回家了,她就原路返回,一路走回大泉王朝,路過蜃景城,登上照屏峰,再下山,最終還一路南下,打算去桐葉洲最南邊的驅山渡看一眼,看過了驅山渡,發現自己還是不太想返回寶瓶洲,就干脆去了玉圭宗,猶豫半天,才舍得花錢游歷云窟福地,而且打定主意,只去老君山的儲君之山走一趟,因為聽說那邊的硯山,可以白撿可以拿來制造硯的石材,萬一又像當年,給自己撿著漏呢?萬一呢。
于是她在硯山那邊一待就是好多天,還真挑中了幾塊不錯的硯石,給她收入方寸物當中。
然后今天,身材修長的年輕女子,看見了四個孩子,一眼便知的劍仙胚子,然后她收斂心神,隱匿身形,豎耳聆聽,聽著那四個孩子比較小心謹慎的輕聲對話。
崔東山猛然轉頭望向江水對岸,饒是他都覺得匪夷所思,天底下竟有如此無巧不成書的事情?
姜尚真的心神緊隨其后,好家伙,悄悄打破了山水禁制都無人察覺?那幫看守渡口的供奉、客卿都是飯桶嗎?
黃鶴磯對岸處,大地驀然震顫,整條江水竟是為之一滯,一個身穿黑衣的年輕女子呆滯許久,然后拔地而起,落在涼亭附近,她背對涼亭,面朝那葉蕓蕓,只說了一句話,“你也配跟我師父問拳?!”
遠遠看熱鬧的所有人,都覺得這是一句玩笑話,但是無一人敢笑出聲。
一襲青衫一步掠出涼亭,來到她身邊,他一只手輕輕抬起,雙指彎曲,在那年輕女子腦袋上,輕輕敲了一個板栗,嗓音溫醇,“怎么跟前輩說話呢。”
年輕女子使勁皺著臉,轉頭看一眼師父,總怕是做夢。她都不敢哭出聲,害怕一個不小心,夢就給自己吵醒了。
陳平安手掌按住裴錢的腦袋,晃了晃,微笑道:“呦,都長這么高了啊,都不跟師父打聲招呼?”
裴錢終于側過身,低下頭,輕輕喊了聲師父,然后傷心道:“好多年了,師父不在,都沒人管我。”
陳平安嘆了口氣,又使勁敲了個板栗給自己的開山大弟子,然后笑著望向那個黃衣蕓,抱拳還禮。
葉蕓蕓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那個年輕面容、佩刀懸酒壺的青衫男子,他的臉色與眼神,好像是在誠心道歉,卻又好像是在說……別問拳了,你會死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