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陳平安卻提早離船落地。
落在了一處山間小路上,最終走在那兩座小墳頭,跪地磕頭。
然后取出一只只小袋子,開始為墳頭添土。
已經不惑之年的青衫男人,在墳前倒了一壺酒后,單膝跪地,彎著腰,低著頭,在心中默默言語。
最后男人微微顫聲,皺著臉,輕聲笑道:“爹,娘,不要擔心啊,除了離家有些久,在外邊這些年,其實都很好。”
陳平安沉默許久,留在原地很久。
等到他起身緩緩下山,已經是暮色,等到陳平安稍稍繞路,去了趟曾經的神仙墳,遠遠看了一眼,再走路回到泥瓶巷一端,已經是深夜時分。
掏出一串鑰匙,打開兩邊貼著還很嶄新春聯的院門,輕輕關了還貼著門神的院門,再打開屋門,抬頭看了眼那個春字,進入屋內,陳平安點燃桌上一盞燈火,趴在桌上,原本想要守夜,卻一個不小心,就那么熟睡過去。
都不知道睡了幾天幾夜。
等到這天的拂曉時分,陳平安坐起身,雖然有些睡眼惺忪,不過還是緩緩起身,發現門外只有一個裴錢在。
裴錢笑道:“我攔著暖樹姐姐和小米粒,讓她們在霽色峰的山腳門口那邊等著師父呢。”
陳平安笑著點點頭,“是今天?”
裴錢使勁點頭,“更多人,都在祖師堂門口那邊了,都到了。小師兄都趕來了,這會兒估計還趴在地上打盹呢。”
如果不是魏山君施展了山水禁制,估計這會兒整個北岳地界,都察覺到自家霽色峰的氣象異樣了。
陳平安關好屋門和院門,站在泥瓶巷內,說道:“跟上。”
一襲青衫扶搖而起,一襲黑衣尾隨其后。
兩人飄然落在霽色峰的山門口。
粉裙女童和黑衣小姑娘,一個從蓮藕福地返回,暖樹施了個萬福,喊了聲老爺,一個咧嘴笑得簸箕大了,怎么都合不攏嘴。
陳平安瞇眼而笑,一手一個小腦袋,輕輕揉了揉,微笑道:“走,上山去。”
當頭別玉簪的一襲青衫現身臺階頂部,才發現霽色峰祖師堂外,竟然多達數十位自己的學生,弟子,落魄山供奉,客卿,以及各自的再傳弟子,和朋友。
比起第一次霽色峰祖師堂,要多了太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