嚇了宋集薪一大跳,直接破口大罵道:“你他媽的要干嘛?陳平安,要干架也別欺負人啊。”
陳平安斜瞥了眼大驪藩王,提劍在手,懸佩在腰側,只是略作猶豫,沒有懸在左側,更換位置,換成了右側。
這個看似很多余的動作,更是看得宋集薪眼皮子直打顫,他娘的陳平安是個不易察覺的左撇子!當年很多時候,比如看那陳平安坐在門口雙手拉坯,連宋集薪都會忘記此事。
陳平安說道:“馬苦玄還在大瀆水邊,我去找他。跟你犯不著。”
宋集薪立即從袖中捻出一枚金色材質的傳信符箓,笑嘻嘻道:“那你們倆好好聊,好好敘舊,放心,有我在,陪都這邊,絕不干涉你們兩個的切磋。”
陳平安說道:“別緊張,打聲招呼而已,打不起來。你不用刻意提醒城頭上的那位道門仙人。”
宋集薪皺眉道:“在掌觀山河,我們的言語,都給聽了去?”
陳平安搖頭道:“看了,沒聽,藩王的面子大。”
宋集薪恢復笑意,收起符箓。
兩人并肩而行。
陳平安說道:“你倒是跟以前一個德行,喜歡翻臉不認人。”
宋集薪氣笑道:“陳平安,差不多就可以了,今天你說了一籮筐的怪話,我都在忍。”
陳平安說道:“我聽了你將近十年的怪話,都沒覺得是在忍。不過最后說句不太中聽的大實話,你就是個窩里橫,吵架的本事,也就只能在我這邊抖摟威風,根本比不上那幾位高手。”
宋集薪半點不惱,反而哈哈大笑,一個不小心嗓門有點大,結果就挨了陳平安一記手肘,疼得宋集薪呲牙咧嘴。
泥瓶巷顧璨的娘親,小鎮西邊李槐的娘親,杏花巷老嫗,再加上小鎮賣酒的黃二娘。
這位四大宗師,大概能算是家鄉小鎮淳樸民風的集大成者,是前輩。顧璨,李槐,宋集薪,馬苦玄,陳平安,大概都算是這條道路上的晚輩……
當驪珠洞天的年輕一輩,紛紛走出家鄉后,不知多少外鄉人,都領教過這些年輕人這門本事的高低了。
宋集薪揉了揉肋部,感慨道:“很是懷念。”
陳平安猶豫片刻,還是說道:“還沒到憶苦思甜的時候,陽關大道上的廝殺,無非是靠熬靠拼,死則死,活就活。此后夜路,越在高處,越不好走,你悠著點。京城那邊,前有柳清風,后有趙繇,一個很厲害,一個對你很熟悉。不管如何,記得先給自己鋪條退路,至于退路是往上去,還是往回走,總之是條退路就成。”
宋集薪嗯了一聲,輕輕點頭,突然轉過頭,輕聲問道:“不如?”
陳平安搖搖頭,“免了。出了祠廟,我都不認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