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只得說道:“教過小師弟劍術,求學一事,我也有留心過。”
老秀才說道:“聽口氣,很委屈啊。”
左右搖頭道:“沒有。是做師兄的,職責所在。”
一輩子都沒喜歡過喝酒的左右開始喝酒。
陳平安說道:“先生,聽說桐葉洲有個叫于心的姑娘,好像跟師兄關系蠻好的,這位姑娘極有擔當,當年冒著很大風險,也要飛劍傳信玉圭宗祖師堂。”
老秀才笑逐顏開,“曉得,曉得,先生是見過她的,是個好姑娘,確實好,一看就是個心善的女子,你這榆木疙瘩的左師兄,還真就未必配得上了。”
左右說道:“配不上就好。”
既然不敢反駁先生,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陳平安剛要開口說話,左右已經斜眼過來。
陳平安只得閉嘴,不去錦上添花。
老秀才拎著酒壺,緩緩起身,笑道:“先生有點事要忙,你們三個聊著。”
學生們沒來的時候,老人會埋怨文廟議事怎么那么著急開,拖延幾天又何妨。等到三個學生都到了功德林,老人又開始埋怨議事這么大一事,急什么,多籌備幾天更好。
至于老秀才要忙什么,當然是忙著去跟老朋友們談心去了。
聊一聊學生左右的練劍資質平平,這不在天外也沒能斬殺那位十四境劍修不是?傻大個在寶瓶洲天幕處的出拳,毛毛雨了,沒啥可多說的。當然更要問一問那些老伙計,你們知不知道先前是誰來了功德林啊,比那符箓于玄重返文廟,還要多開一道禁制?順便問一問今年中土神洲是什么年份,再換算一下寶瓶洲的大驪年號,才能知道我那關門弟子今兒是幾歲了……
三人跟著老人起身。
左右輕聲道:“先生。”
老秀才疑惑道:“做啥子?”
左右沒有說話,只是有些內疚和傷感。
老秀才哈哈大笑,這個矮小老人,踮起腳尖,正了正這位弟子的衣衫領口,安慰道:“先生只是個教書匠,又不是喊打喊殺的人,境界修為,打架本事什么的,那也叫事?事不難無以知君子,無日不在是。”
左右點頭。
老秀才突然喊道:“君倩啊。”
劉十六立即恭敬道:“學生在。”
老秀才看了眼這個傻大個,搖搖頭,嘆息不已。
劉十六疑惑道:“先生?”
老秀才伸手指了指左右和陳平安,痛心疾首道:“君倩啊,你看看你,都不用說你小師弟了,哪怕是左右,那也是有好些姑娘喜歡的,只是他不喜歡別人罷了,你呢,啊?怎么回事,愧不愧疚,難不難為情?”
劉十六撓撓頭。
左右呵呵一笑,說道:“要說女人緣,比起師弟,我差遠了,當年在劍氣長城,就有很多女子專程跑去酒鋪。如果這種事也分境界的話,我和君倩是資質極差的下五境修士,師弟早就是飛升境,只差沒有合道十四境了吧。”
劉十六恍然道:“原來如此,難怪難怪。”
陳平安保持微笑。
“你們倆懂個屁。”
老秀才拍了拍關門弟子的袖子,一臉贊賞道:“亂花叢中立得定,才是英雄真豪杰。”
陳平安無奈道:“沒先生說得那么夸張。”
老秀才說道:“有的。怎么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