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是在陳平安劍劈穗山之后。
當時與寧姚有關。這一次,陳平安的本心,選擇了那個自己熟悉的劍靈。
她突然一把抱住陳平安。
哪怕陳平安已經不再是少年,身材修長,在她這邊,還是矮了不少。
陳平安有些無奈,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頭,示意別這樣。
老秀才唏噓不已,不愧是神仙姐姐,豪邁與柔情兼備。
她終于放開陳平安,后退兩步,笑瞇起眼,“在天外這段時日,很是想念主人。”
老秀才抖了抖衣襟,沒辦法,今天這場河畔議事,自己輩分有點高了。
禮圣蹲下身,掬起一捧呈現出璀璨金色的光陰流水,仔細勘驗分量。
禮圣沒有開口議事,所以萬年之后的第二場議事,真正的言語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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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顯得極為閑適有趣,氣氛半點不凝重。
因為都是沖著一個貨真價實的年輕人去的,實在是太年輕了,四十歲出頭,好像不拿來調侃幾句,就是暴殄天物,太可惜了。
白澤率先開口,微笑道:“陳平安,又見面了。”
早年雙方在寶瓶洲大驪邊關相逢,是在風雪夜棧道。當時陳平安身邊跟著一位青衣小童和粉裙女童。一個出身陋巷的草鞋少年,返鄉路上,卻與精怪融洽相處。
白澤后來看過書簡湖那段過往,對這個年紀輕輕的賬房先生,當然很不陌生。
移風易俗,人心向善,即是補天缺。
這就是齊靜春當年贈送一幅光陰長河圖,真正希望白澤看到的結果。恰恰是竭盡全力,依舊未能得償所愿,可世道大方向,終究是被逐漸扭轉,所以反而更加能夠讓旁觀者動容。
陳平安與白澤作揖行禮。
吳霜降調侃道:“外甥狗,吃完就走。”
陳平安置若罔聞。
這位青冥天下的歲除宮宮主,當然按律是道家身份,青冥天下的一教獨尊,幾乎沒有給其它學問留有余地,所以要遠遠比浩然天下的獨尊儒術,更加純粹單一。青冥天下也有一些儒家書院、佛門寺廟,但是地位低微,勢力極小,一座宗字頭都無,相較于浩然天下并不排斥百家爭鳴,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氣象。
吳霜降是毋庸置疑的道官身份,可他的修道根腳,卻是兵家修士。
吳霜降,諧音無雙將。姓吳,煉化道侶心魔,憑此合道十四境。
夜航船渡船之上,提及歲除宮守歲人的白落,吳霜降用了一個“起起落落”的說法,兩個“起”字。其實是一語雙關,說破了白落的根腳,也一并將自己的真實身份道破了。
浩然武廟十哲,本就有兩“起”。只是因為功業有瑕,陪祀位置,都曾起起落落,可如果只說功業,不談功德,天下名將前五,雙“起”,都可以穩穩占據一席之地。
至于吳霜降如何去的青冥天下,又如何重頭來過,投身歲除宮,以道門譜牒身份開始修行,估計就又是一本云遮霧繞玄之又玄的山上老黃歷了。
而吳霜降的修道之路,之所以能夠如此順遂,自然是因為吳霜降修道如練兵,熔鑄百家之長,好似名將帶兵,多多益善。
曾是目盲老道士“賈晟”的那位斬龍之人,打趣道:“山主真是好福緣,這都遇得上,還能抓得住,我在小鎮那幾年的記名供奉,當得不冤。”
騎龍巷。草頭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