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師殿內的掛像,按照輩分,從高至低,依次排列,最終就像一座寶塔。
墻上較高處,有三幅掛像,是空白,并列兩幅,分別屬于未來的觀主孫懷中,師姐王孫。
就像一種“虛位以待”,在青冥天下,不算如何奇怪,這就跟市井坊間,老人不忌諱談論生死,在世時就會為自己早早備好棺材是一個道理。
一座山上仙府祖師堂,空白掛像越多,自然就意味著這座門派的在世祖師越多。
祖師殿大門緩緩打開,孫道長跨過門檻,走出大殿,撫須瞇眼,“他是找貧道的師姐而來。跟你找買賣,就是個添頭,把你當塊敲門磚了。”
在開門時,晏胖子低下腦袋,不去看大殿內的光景,等到關上門,晏琢重新抬頭,問了個很務實的問題,“觀主,能不能與我說句到底話,我跟他合伙,真能掙著大錢?”
孫道長點頭道:“能。”
晏琢聞言如釋重負,“只要不是騙子就好,這種高人,多認識幾個,混個熟臉,總歸是好事。”
孫道長笑道:“這個龍新浦,不喜歡待在山上好好修行,最喜歡跑去江湖里邊攪混水,時日一久,就被那些眼窩子淺的,尊稱為‘龍師’了,只是與林江仙的那個‘林師’相比,含金量差得有點遠,反正龍新浦臉皮厚,就算有那不怕死的,愿意喊他一聲龍掌教,他一樣敢收下。”
那個化名青零的老道士,真名龍新蒲,是那永州境內兵解山的一位老祖師,如果按輩分算,還是當代山主的太上祖師。
兵解山是永州數一數二的山頭,作為兵解山碩果僅存的“同輩老人”,自稱在門派里邊有威望,云游在外略有薄面,確實不算吹牛不打草稿。
不過兵解山這地兒,風氣比較怪,修士道齡都不高,有那“千年一劫數”的說法,而且也不是越老越能打。
因為那邊的修士不夠長壽,所以此人的輩分,實則占了大便宜,否則要說玄都觀、采收山這些宗門里邊,有個觀主、宗主的太上祖師,傳出去,還不得嚇死人?
畢竟能活個五六千年,境界能低到哪里去?
這個兵解山的龍新蒲,與師姐是同鄉,還是同年,都來自永州境內一個小地方。
可要說境界,修行資質,打架本事,比起自家師姐,又都要差了十萬八千里。
這廝在外晃蕩,沒餓死,也沒被人打死,就靠一張嘴。先后三次跌境,也都是嘴巴沒把門惹來的禍事。
晏琢好奇問道:“這位前輩,是奔著觀主的師姐而來?這里邊,有說頭?”
孫道長瞪眼道:“不該問的就別問。”
你小子要是大嘴巴亂傳話,以師姐的脾氣,不會跟你這個小輩計較什么,那么回頭師姐收拾的,就是貧道了。
當年道齡不大的時候,也沒啥,如今好歹是一觀之主了,多少要點面子,每天伸手捂著半邊臉出門,不像話。
孫道長帶著走出這座屬于禁地的觀內觀,隨口問道:“出門一趟,有何感想?”
晏琢感慨萬分道:“威風八面,走到哪里都吃香,好得很,不枉費我慧眼獨具,早早相中了老觀主的玄都觀,在這件事上,董黑炭就不如我了。”
其實這就要歸功于年輕隱官的舉薦了,否則滿身銅臭的晏胖子,在那規矩森嚴的白玉京,在生財有道這條路上,恐怕空有十八般武藝,也沒有太多的施展余地。
林江仙的鴉山,在那汝州的地位,靠著人多勢眾,又是赤金王朝鼎力扶持的江湖門派,鴉山嫡傳武夫,在那一洲山河,當然可以橫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