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寶瓶眨了眨眼睛,“我哥說了,等他返回之前,不可以打攪小師叔的修行,說這句話的時候,我哥模樣可嚴肅可兇。”
陳平安忍住笑,“能兇到哪里去?”
李寶瓶板起臉,開始模仿大哥李希圣的神色語氣,“寶瓶,這件事真得聽哥一次,眼睛別瞥來瞥去的,不說話是吧,那你總得點個頭吧,行了行了,就你當默認了。”
裴錢和崔東山很快步入大門,一起坐在臺階這邊,崔東山坐在先生身邊,裴錢就坐在寶瓶姐姐身邊,李寶瓶摸了摸裴錢的腦袋,說了句長大嘍,姑娘太好,也愁嫁。裴錢瞇眼而笑,那就不嫁人唄。
陳平安問道:“第二場觀禮結束后,能不能用個折中的法子,把玉圭宗拉進來參與大瀆開鑿一事?”
“就當是決定雙方是否結盟的一種共同考驗。可真要這么做了,玉圭宗那邊,會不會覺得我們是在得寸進尺?”
“跟這種大宗門之間的利益往來,我其實不太擅長處理,東山,你覺得合不合適?”
崔東山笑道:“先生,有件事,你可能有些誤判了。”
陳平安問道:“怎么講?”
崔東山說道:“在這個桐葉洲,咱們沒什么可妄自菲薄的,如今真正說得上話的山上勢力,其實就只有兩個,需要看人臉色行事的,不是我們青萍劍宗,而是他們玉圭宗。如果說對方覺得我們只是沒有立即答應結盟一事,就覺得我們氣勢凌人,故意端架子啥的,呵,那就真是他們玉圭宗太高看自己、小看我們青萍劍宗了。”
“我覺得先生的這個建議,其實分寸極好啊,張豐谷幾個,能夠以外人身份,在我們青萍峰祖師堂里邊參與議事,該知足了。怎么可以說是刁難他們呢,明明是一種投桃報李嘛,給了他們一個很大的臺階。”
“所以說,先生還是太好說話。”
陳平安笑道:“這個說法,很劍修了。”
如果換一種說法,其實是很事功很崔瀺。
沒什么不好的。
之前已經跟觀禮客人提過醒,所以眾人很快就又都重新聚在了青萍峰廣場上。
陶然來到米裕這邊,還有那個來自上宗的記名供奉,道號喜燭,名叫陌生,黃帽青鞋,手捧綠竹杖,陪著米首席,雙方背靠著崖畔欄桿閑聊。
米裕直起身,笑瞇瞇道:“陶劍仙,找我有事?不知有何吩咐。”
先前隱官大人與陶然一起走來參加慶典,山路上,那番對話,聽得米裕差點沒給風骨凜凜的陶劍仙跪下。
一板一眼,奉勸隱官大人,以后別一口一個陶劍仙,他不愛聽。擱以前,就是跟他問劍……
陶劍仙,你真是不知道被咱們隱官大人問劍對象的下場啊。
不過米裕反而對陶然油然生出一種敬意,我們下宗,有人如此鐵骨錚錚,落魄山上宗那邊,有嗎?好像沒有吧。
陶然問道:“容我斗膽問一句,喜燭道友,也是一位劍修?”
小陌微笑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