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安取出兩壺酒,微笑道“介不介意站著喝酒”
謝狗瞇眼而笑,大步走入行亭,“都是走慣了市井鄉野的江湖兒女,不瞎講究,只要有不花錢的酒喝,還有啥不滿意的。”
不知為何,見著先前那個“陳平安”,她又不是個傻子,當然壓力很大,別看她當時在騎龍巷的光陰流水回旋的那座漩渦中,從頭到尾,都在小心翼翼提防著那個持劍者,可其實她憑借直覺,對那個小陌喊作“公子”的家伙更為忌憚。
等到瞧見眼前這個神色和煦的年輕山主,奇了怪哉,壓力更大
謝狗看似隨意問道“你記得之前的事情”
陳平安笑道“知我見,也是一種修行。”
謝狗喝口酒,點頭,不知是覺得酒水好喝,還是覺得這句話說得有道理,“那么在陳山主看來,該如何安頓無限心呢”
陳平安搖頭說道“就不跟謝姑娘聊這個了,我費神,你費酒,嗯,好像還是我的酒水。”
謝狗笑呵呵道“覺得我是個門外漢,或是那自了漢,聊不到一塊去”
換成別人,她就要換個說法了,比如尿不到一個壺里去。
只是如今寄人籬下,談吐得講究點。
之前可不就是因為說話不得體,被朱老先生給趕下山了嘛,要是再惹惱了眼前這位真正當家做主的隱官大人,豈不是慘兮兮。
還能把自己往哪趕在槐黃縣城那邊買棟宅子那豈不是混得還不如那個白頭發的矮冬瓜
那她還不如直接花錢盤下天都峰在內的三座山頭呢,唉,就是那三個門派開價不低啊,欺負她不懂山上行情,殺豬呢。
陳平安明顯不愿意跟她聊這些,轉移話題,笑問道“說真的,我一直很奇怪,你為何獨獨喜歡小陌。”
謝狗先是滿臉哀愁,最終釋然,期間神色之復雜、心情之遞進,如一條山中清澗下山之婉轉,只見她狠狠灌了一口酒,幽幽嘆息一聲,給出一句話作為答案,一下子就把陳平安給徹底整蒙了。難道如今蠻荒天下的大妖,都這么有文學素養了嗎
“此身原本不知愁,最怕萬一見溫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