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發童子皺著眉頭,“斜封官,沒啥含金量啊,好像難以服眾。而且落魄山就這么點人,很難騙人入坑了。唉,早知道我就答應隱官老祖,去桐葉洲那邊忽悠幾個不知底細的新面孔。”
謝狗點點頭,“那就不著急,建大功成大業者,必須深謀遠慮,從長計議,回頭約個時間,咱倆好好商量商量。”
白發童子說道“咱們讀書那么多,你汗牛充棟,我學富五車,可別秀才造反十年不成啊。”
謝狗揉著下巴,顯得有些愁眉不展,繼而舒展眉頭,以拳擊掌,“這就叫將謂偷閑學少年,君子居易以俟命。”
白發童子使勁點頭,“這話說得有點學問了,周米粒那個幫派,跟暫時只有咱們倆的小山頭,沒法比,差遠了”
“你為何對陳平安這么親近”
“不管是什么事情,明明很如何,偏要假裝不如何,都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比如陳平安,他是一個曾經只是聽說過宮柳島劉老成某個故事就能滿臉淚水、把心傷透的癡情種,所以他內心其實很憐憫我,卻從不憐憫我絲毫,這讓我很感激。”
“是啊,此身原本不知愁,最怕萬一見溫柔。”
白發童子翻了個白眼,這句話要不是朱斂說的,我就吃屎去。
“朱斂要是愿意以真相示人,再舉辦幾場鏡花水月,我可以肯定,一年之內,至少有百余個女修,愿意更換門庭,跑來落魄山修行。”
謝狗深以為然,點點頭,“如果只說相貌,我家小陌跟朱老先生,大概差了一百個陳平安吧。”
白發童子翻臉道“謝姑娘,朋友歸朋友,我不允許你這么貶低隱官老祖”
“那就只差十個”
“這還差不多。”
一把本命飛劍悄然離開。
謝狗咧嘴一笑,以為飛劍化虛,潛藏在那個臭牛鼻子老道留在山中的道意里,如魚潛淵,姑奶奶我就猜不到你陳山主的手段啦
謝狗摸出一壺酒,是小鎮那邊按斤兩售賣的市井土燒酒,灌了一口酒,沉默許久,冷不丁問道“無憂無慮無拘無束,變得不人不鬼不神不仙,你會心懷怨恨嗎”
白發童子嘿一聲,神色淡然道“山里的草木,田地的莊稼,各有各命,想要如何,又能如何。”
謝狗喝著酒,“不自由至極,會不會也是自由。”
白發童子沉默許久,突然揚起拳頭,振臂高呼,“我想明白了,勝敗在此一舉”
謝狗說道“別咋咋呼呼的。”
白發童子壓低嗓音說道“謝姐姐,要想后來者居上,風頭壓過裴總舵主、矮冬瓜那一脈,有個至為關鍵的勝負手”
謝狗問道“朱老先生”
白發童子搖頭,咧嘴笑道“郭竹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