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監張忠這時馬上接口,微笑著向身旁的王守仁說:“王大人既是客,我們不如跟你玩個游戲?就比一比射箭?”
“王某一介書生,怎敢與各位大人較技?”王守仁拱拳謙讓地說。
“都說了是游戲,有什么關系?”張忠挽著王守仁手臂說??“既來得這個軍營校場,也就動一動嘛。”
“我等誠意相邀,王大人不給面子啦?”江彬在中間霍然站起來,身上甲片相撞發出響聲,從高向王守仁俯視,眼神中帶著恫嚇的意味。
王守仁沒有與他對視,只是垂著頭,磨擦一下自己手掌,然后雙掌拍一拍大腿:“那好,恭敬不如從命。王某學射沒多久,也就陪各位大人玩玩。”
眾人下了閱兵臺,到了校場一端,那里已然放著弓箭,對面則立了一個箭靶,有過百步之遠,那漆成紅色的靶心,看來甚是細小。
江彬和許泰都是邊將出身,張忠亦為北方人,對射藝甚有信心,心想王守仁一個南方儒生,射術定然有限。這次請他來閱兵,其實就是為了安排這場較技,要在千百將士眼前,折損王守仁的名聲。
此事傳開去,最好連圣上也聽聞!皇帝最好武事,知道王守仁本人如此窩囊,定然不會喜歡他!
許泰當先就拿起一柄弓,彈了弦數次,確定合用,也就說:“我們每人射三箭看看!我先來!”部下遞上羽箭給他搭上。
雖不如江彬外表威猛,但許泰也是邊塞軍旅出身,身材頗為壯碩,這時立一個步,挽箭拉弓,眼目盯著遠處靶心,射姿十分嫻熟。
就給你看看我的功夫!
許泰暗里早就看低王守仁,要在他面前耀武揚威,心里多了一份驕傲浮動之氣;再加上得寵在皇帝身側多時,近年其實疏懶了練武,那拉弓的耐力稍有不足,瞄準時略偏移了一點點,指頭一放,羽箭飛射而出,卻只是僅僅擦過箭垛的邊緣。
他見一箭不中,臉都紅了,連忙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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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算”又待要再拿箭,一只厚實的手掌卻伸出來止住他。
“許大人昨晚睡得不好,今天狀況不佳,還是把弓放下,先由江某來吧。”
江彬說時,語氣全沒像說話那么客氣,反而有責備之意。許泰看過去,只見江彬那張布著傷疤的臉繃得像鐵一樣,瞪過來的眼睛閃出憤怒,令許泰心里一寒。
許泰雖然在這次南征中總督軍務,名義上的地位比江彬高,但實際江彬遠比他更得皇帝的寵信,關系密切許多;如今江彬更繼承了錢寧的權力,掌握著錦衣衛,各寵臣全都忌他三分。許泰聽了江彬這么一說,也不爭辯,悻悻然只好將弓交給部下,退到一旁。
這時江彬的親信衛兵,早從兵器架上取來江將軍專用的強弓,雙手恭敬地遞給他。
江彬上前,從士兵手里一口氣取過三支箭,把兩支插在身旁沙土,另一支搭上了弓,一吐氣就將那強弓拉得滿滿。
即使在這群精銳邊軍里,射姿有如江彬一般雄健優美的,亦在少數。只見他側步挺立,那雙健臂把滿弓挽得極穩,盡現力量與技藝。
江彬指頭一放,勁箭飛射命中靶心,箭尾的羽毛不住在彈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