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王守仁一生,面對艱難,從沒有躲避過一次。
“伯安誓與廬陵百姓共生死,同抗妖邪。”
邢獵五人看見王守仁說時眼目散發的凜然正氣,不禁動容。
六個門生為能拜得這樣的老師而自豪。
許多縣民激動得流淚。薛九牛與一群年輕的同伴,更是感到血氣翻騰。
王守仁此時瞧向邢獵五人。
“幾位愿將性命,暫借我王陽明一用嗎?”
他這次不以名字自稱,而用講學的外號,意思是并非以朝廷大官的地位去征用他們。
而是以一個“士”的身份,向邢獵五人平坐相求。
練飛虹撫摸著左手上的鐵片拳套,笑嘻嘻地回答:“才打了一半的架,我習慣一定要打完它。”
川島玲蘭則把野太刀架在肩上:“我早說了,這是跟『物丹』的因緣,躲不了的。”
佟晶帶點激動地握住“靜物劍”劍柄:“曾老板四口人命,我……”說著就有些哽咽。
閆勝熱血上涌,不知該說什么,只是向王守仁拱拱手,有力地點了點頭。
邢獵直視王守仁的眼睛良久。
一個將要去南京赴任的大官,將在朝廷有一番大作為,卻為曾經管過不夠一年的一個小縣,甘愿將生命跟仕途都押上去,跟一群殺人狂魔對抗?邢獵從沒聽過,世上有這樣的官。
“邢某這生人,從沒想過要把性命交到誰手上。”他再次展露那輕風般的微笑:“不過將我的刀暫借給你,還是可以的。”
王守仁也笑了。
他看得出邢獵此人野性難馴;但一旦他對你信任,就會是最可靠的盟友。
王守仁這時招招手,把那幾名一直監視他的保甲召過來。
“你們已經聽到我要干什么吧?”王守仁問。
保甲本身也不過是廬陵縣的鄉村壯丁子弟,在更替服役之外,平日也是務農。這幾個人互相看著,想了一想,就朝王守仁拱手說:“我們愿供王大人驅策。”
王守仁點點頭,馬上肅然下令:“你們去集合一些壯丁,去縣衙帶徐洪德回家,日夜看守,不得讓徐家上下主仆任何一人離開半步,以防范他向賊匪通風報信。”
幾個保甲一聽瞪大了眼睛軟禁縣令大人,可落得謀反的大罪。
“不用擔心,萬事有我扛著。”王守仁知道他們的顧慮,馬上說:“就算最后有人問罪,也不會算到你們頭上。”他隨即命三個門生,陪同保甲去指揮隊伍,拘禁縣令徐洪德。
王守仁并非江西省府的直轄命官,如此私捕縣令,將來如無徐洪德的確實罪證,隨時會被問罪,非只烏紗不保那么簡單。他此舉顯然就把自己前途安危都押上了,全沒把名位放在心上。
邢獵看見王大人一旦下了決心,辦起事來決斷利落,手段霹靂,非一般文官可比,更知道對他信任絕對沒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