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正在猶疑間,卻見后面已有人從石階信步下來。他們定睛一看那身穿袈裟、手提禪杖的身影,不是別人,居然正是少林寺方丈本渡禪師。
幾個和尚連忙合十低首,心里很是害怕方丈竟為這等小事親自下來察看,必然是要責怪那煩人的哭聲了。
本渡禪師踏下來的步履甚是穩重,禪杖只是輕輕點地,并未需要用它借力;未滿五十歲的魁梧身軀挺得筆直,寬厚的胸肩將僧衣袈裟撐得脹滿;有如巖石的頭臉,除了戒疤之外還有兩、三道深刻的傷痕,都是年輕時在寺內練武比試留下的。
雖是如此長相身材和堂堂步姿,但本渡并沒有予人半點盛氣凌人的壓迫感,反倒像一棵會行走的大樹:堅實壯碩,卻能包容庇蔭一切。
眾和尚再看主持身后,下來的還有數人。原來是文僧長老了澄大師,身邊左右有兩個弟子攙扶著。了澄是本渡的師叔,當今少林寺里除了已退任的前方丈了恒大師以外,就數他輩分最高。眾和尚見了更驚得身子縮作一團。
本渡趨前看看那周身是毛的嬰孩,半白的眉毛揚了一揚。
“可憐的孩子……”本渡伸出曾經苦練少林“鐵沙掌”、五個指頭都磨平了的手掌,輕輕撫摸嬰孩的頭頂。
那手掌雖是骨節突露又滿布厚繭,但撫摸的觸感異常輕細,隱隱顯示了本渡武功已達“從剛臻柔”的境地。
在這溫暖的手掌撫慰下,嬰孩卻仍是哭泣不止,揪著母親胸口衣襟的小拳頭,似又抓得更緊。
了澄大師也到孩兒跟前,一雙慈祥的眼睛俯視其哭相。
“緣盡了,就放開吧。”
了澄這般輕輕說了一句。
嬰孩的哭聲頓時收歇,圍著毛的嘴巴好不容易合起來。抓著衣服的五指也松開了。
了澄伸出一雙枯瘦得像鳥爪的手。那農婦看著他清澈的眼睛一會兒后,也收起悲傷,把男嬰交到他懷里。
已不再哭的男嬰,這時竟與抱著自己的了澄對視,眼神里沒有半絲對陌生人的驚懼,定睛不移有如成年人。
了澄將男嬰交到師侄的手上。
“本渡,這孩子過了蓄髫之后,就由你親手剃度。”
本渡恭敬地接過孩子,心里甚感奇怪。
了澄說完就讓兩個弟子扶著,拾級往山上回去。他離開前又說了一句:
“此子雖頑魯,但生就一顆見性之心,他日果證不凡。”
半年以后,男孩身上的奇異胎毛漸漸自行脫落,再與一般嬰兒無異。
五歲回歸少林寺,方丈本渡親收為徒剃度,按少林七十二字輩分排行,為“圓”字輩。
七歲正式誦經禮佛,同時開始修習少林武藝。少林寺強調“禪武不二”,即使是武僧也不可偏廢了禪修功課,若有怠惰則禁止練武,以防他們一味斗勝爭強。這孩子過了整整兩年,都沒能把最入門的經文念誦,坐禪聽講時又常常打瞌睡;但每到武課就馬上生龍活虎,而且好勝心甚強,不論各樣鍛煉,都愛好跟
(本章未完,請翻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