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物插入坡道旁一棵樹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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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柄粗糙又微微發銹的小斧頭。
一直監視跟蹤著來的山賊,一下子從林間全跳出來,二、三十人將前后道路都封死了。
閆勝打量包圍著自己的這伙人,邋遢的打扮與剛才看見過的年輕人相差不遠,各佩著粗糙簡陋的武器護甲,其中許多拿的兵刃,不過是柴刀、鐮刀等現成的農具,又或者簡單地把竹竿削尖成長槍,沒有多少柄是真正為上陣戰斗打造的兵器。他們一個個透出兇狠如餓狼的眼神,直盯著王守仁與閆勝,又特別注視兩人身上的佩劍。
閆勝留意到,這伙山賊大都很年輕,其中只有三、四個是中年人。先前在林間看見跑過的那名高瘦青年也在其中,此刻讓人看得更清楚,一張臟臉其實很嫩,大概只比閆勝大上兩、三年。
另一個比較年長的男人步前,他瞎了一只右目,卻不用布帶或眼罩遮掩,任由那像個“米”字的凄慘傷疤展示人前。男人雙手拿著一對斧頭,右手那柄不住在空中拋接把玩。剛才的飛斧當然就是他扔出的。
“王縣令,又要來抓我們嗎?”中年男人用舊官職稱呼王守仁,他的獨眼瞄一瞄旁邊這個全身都是傷、帶著長短雙劍的小子,咧開焦黃的牙齒訕笑:“怎么這次沒帶人來呀?”
剛才獨眼男人以飛斧測試閆勝,結果閆勝似乎全無反應,男人對他很是輕蔑。
王守仁過目不忘,記得這個他從前曾經鎮壓招撫的賊匪,名字叫梁福通。王守仁一手拉著馬韁,另一手搭在劍柄上,瘦削的臉鐵青著無一絲笑容,盯著梁福通的眼神極是嚴厲。
閆勝這兩天以來看見的王大人,不管面對他們幾個武者、隨行的門生還是縣城百姓,都總是一臉輕松親和;與黑蓮術王對峙之際則正氣凜然。像此刻這副盛怒的臉容卻是第一次露出來,閆勝看了,不禁大感意外。
果然連梁福通見了王守仁的樣子亦心中一栗,右手拋玩著的斧頭更幾乎掉下來。可是這么多兄弟就站在身后,梁福通只能強裝不為所動。
他正要再說幾句話壯壯氣勢,王守仁卻開口打斷他。
“我沒空跟你閑扯。帶我去找孟七河。”
山賊里比較年輕的那幾個根本就不認得王守仁,一聽之下心中動氣。那戴頭巾的年輕高瘦男子踏前一步,挺起了竹槍,卻被梁福通伸出斧頭攔住。
“要見他可以。”梁福通說:“可是我們寨里規矩,刀劍得留在這兒。”
王守仁一聽笑了但不同他往日的笑容,這時掀起嘴角的臉比剛才還要更可怕。
“只兩個人,一個還要是我,你們也害怕嗎?這等膽量,還在山中稱好漢?”
眾人只感到,王守仁身上散發一股難以阻擋的氣勢。他繼續笑著睥睨眾山賊,半點兒沒有被攔截包圍的窘態,倒像是這幾十人要出來恭迎他。
梁福通被王守仁譏嘲,一時滿臉通紅,沉默了好一陣子,最后還是被王守仁這氣勢壓過了。他把雙斧插回腰帶上,往前頭的下坡道伸手,示意讓王守仁和閆勝進山里去。
這座建筑與其說是山寨,不如說像倉庫。墻壁梁柱用的半是木頭半是竹竿,屋頂只鋪著干草,說穿了不過就是座比較大的草棚而已。
寨內四處除了橫七豎八的床鋪及各種起居物事之外,堆滿了大包小包的布袋,大多都裝著粗糧,也有少量的干肉果子,還有幾只雞鴨隨處亂走,全是山賊們從附近村鎮劫掠得來之物。數量雖多,但不算甚豐盛,勉強可填飽肚子。
寨里四周塞滿了幾十個賊人,有的坐在干草堆上,有的倚著糧袋,包圍成一個大圓圈,數十雙眼睛全部不懷好意地緊緊盯著站在中間的王、燕二人。
此外還有幾十個山賊擠不進來,圍在寨外探頭探腦地張望。這些人能拋棄家園遠來山野中居住,過刀口舔血的生活,自然一個個都比常人強悍,殺人越貨不過家常便飯。王守仁和閆勝竟然就這么兩個闖來麻陂嶺大寨里,在他們眼中已是半條腿踏進棺材的死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