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心樹一擊后馬兒仍不停頓,他右臂將帶血的鐵鏈彎刃扯回來,順勢向后揮轉半圈,又再以下手的擲法揮出去,直襲向邢獵!
邢獵左足再次一蹬,幾乎身體成一橫線般跳出,右手伸盡,抓到了地上的倭刀柄,并朝面前舉起。
帶著鐵鏈的彎刃直取邢獵面門,卻被倭刀的刀鞘擋住,鐵鏈卷在鞘上緊纏。
梅心樹發力猛扯鐵鏈。邢獵同時跪著轉動腰身,右手拉動刀柄。
那帶著無數戰痕的四尺多刀鋒,霍然出鞘。
邢獵側身半跪地上,右臂舉起刀柄橫架胸前,倭刀的刃尖遙遙直指梅心樹。
在兩人之間,倒地的薛九牛渾身浴血,一動不動。
邢獵不再笑了。
“現在終于只剩下我們兩個了。”他冷酷的眼睛盯著這黑衣強敵:“這也是你所希望的吧?”
梅心樹未有回答他,只是將纏在鐵鏈上的刀鞘抖去,雙手緩緩把鐵鏈收回來,然后跨下了馬鞍。
依舊猛烈的太陽,照射在兩人各自的兵刃上。
夏風吹過這野地,一片空寂。
梅心樹本名叫梅新。那名字是后來在巫丹山時,師父為他改的。
前任巫丹掌門鐵青子/公孫清,是他名義上的師父。但他心里真正視為師匠的,是另一個人。
他很清楚記得那個改變自己命運的日子:十六年前,三月初八日。
當時的梅新,只不過是襄陽城里一個年輕的流氓。沒有今日的氣勢,也沒有臉上那交錯的傷疤。
梅新只有一點比較特別的地方:他跟人打架,喜歡用繩子和石頭。
很簡單,就在一根長長的繩索兩頭,各綁著一塊雞蛋般大的石頭。在街頭,很多比他還要高大力猛的家伙,都給他這又簡單又罕見的玩意兒,打得頭破血流,倒地不起。
當然他也有失手的時候。有時對手靠著強壯的體格,捱過了飛擊而來的石頭,又或者成功避開了第一擊,一進到近身的距離,梅新的繩子就不管用了,接著就只有被人揍得鼻青目腫的份兒。近身捱打的時候,他總是從不還手,俯伏成一只烏龜般模樣,任人拳打腳踢。
然后到了下次打架,梅新又忘記了上次的失敗,照樣掏出這副綁著石頭的繩索來。襄陽城里的坊眾都知道,他在流氓群中是個怪人。
只有幾個跟梅新一起長大的朋友,知道這飛索的由來:它是梅新的老爹生前教給他的唯一事情。
聽說他梅家祖上曾是武家望族,出過邊疆上的武將與江湖上頗有名氣的鏢師,擅長好幾樣武藝絕活;可是到后來漸漸失傳,到梅老爹那一代,只學得這一手飛索術。這功夫練成也打不了人,梅老爹最后只有一種方法謀生:用這飛索去爬墻當小偷。
結果在梅新十五歲那一年,梅老爹失手被官差擒住,再被誣告為采花賊,逼供時給活活打死在公堂上。
失去父親的梅新,從此流落街頭。但他沒有走上老爹的舊路。他決心要將這家傳的飛索術,練成能夠打人的真功夫;要恢復祖上的威風;要讓世人都知道,姓梅的,不是只有作賊的孬種。
雖然打架有勝有敗,幾年下來,已經二十歲的梅新,總算在街頭有了一些名氣。因為這飛索術巧妙漂亮得有點像雜耍戲,梅新每次約人打架,都吸引不少人圍聚觀看。
三月初八那一天,他又收了二十文錢,代人出頭去跟城里有名的賭徒麥家三兄弟打架。這一仗吸引城里近百人集合在街道兩邊,準備看好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