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祥貴問的時候,心里其實有點虛。他在想:難道小陳已經知道,我每次都把紅包里七、八成的銀子都收進自己的口袋?……
習小巖聽見韋祥貴隨口而出的這句“兄弟”,心頭一暖,也憶起已逝的哥哥。
他放下筷子瞧著韋祥貴。習小巖自幼在巫丹山長大,跟這樣的市井之徒結交是第一次。像韋祥貴這種空有一副嘴巴的男人,要是放在巫丹,恐怕就連半個時辰也捱不了,按理習小巖對他只有鄙夷;可是這些日子里,習小巖跟他卻意外的投緣,甚至很輕松就跟他說出自己的心底話來雖然習小巖至今還沒有告訴他,自己真正的名字和出身。
也許正因為韋祥貴跟巫丹派的人如此不一樣,反而能讓習小巖寬心。
“你記得我最初為什么答應跟著你去替人打架嗎?”習小巖問:“我是說,除了為吃飯之外。”
“當然記得!你說你一個人跑出來,是要尋人嘛。”韋祥貴嚼著姬女喂他的糖糕說:“你雖然不曉得他們在哪兒,但相信只要去到越大的城鎮,打出越響的名堂,就越容易跟他們遇上。”
習小巖點點頭。他對巫丹以外的世界一無所知,要尋找邢獵和川島玲蘭,這是他想到的唯一辦法。
“對呢……這兩個月下來,人找不著,我卻好像漸漸喜歡上這活兒了……我是說,像今天,打那些人。”
習小巖說時,眼睛變得更明亮,嘴角微微笑著。
聽見“鬼刀陳”如此興奮地說自己“喜歡打人”,那兩個姬女心里都冒起寒意,笑容有點僵硬。韋祥貴聽了也有點呆住。
“你該知道,我從前是練武的吧?”習小巖又問韋祥貴。
“你雖然沒說過,我大概猜得出來。”韋祥貴說:“那就奇怪了,打架對你來說,不就是家常便飯嗎?”
“我本來也這么以為。自從會走路開始,我就在……那里天天跟同門師兄弟打。拳腳刀劍的比斗,對我來說就像吃飯喝水一般尋常。可后來我才發現,在里面打,跟在外面打不一樣。”
“怎么說?”韋祥貴好奇地揚起眉毛。
“大概一年前,我跟同門第一次出去,和外敵痛痛快快打了一場。”習小巖瞧向廂房窗外的夜色:“怎么說呢……就好像你心里燒起了一盆火。回家之后那火也始終沒有熄掉。
“我一直都搞不大清楚是怎么回事。直至打了這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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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的架,我終于明白了:從前跟同門打得再激烈,那也只是為了鍛煉,心里既沒有真正要狠狠打死對方的念頭,也沒有打輸就必死無疑的準備;這些日子里我打過的家伙,相比我從前的同門,雖然都是一群不入流的廢物,可打架時心里感覺就是不一樣。”
他瞧著自己的拳頭,繼續微笑著說:“我甚至覺得,跟這些廢物打了一段日子,反倒好像比從前變強了。”
習小巖至此明白,自己不惜一切離開巫丹,不單純是為了尋找邢獵和川島玲蘭,也是為了心里更深的渴望:再次嘗嘗巫丹山下這個不一樣的世界。
他知道邢獵能勝他,就是因為比他更早踏足這條道路猛獸在荒野中覓食求生之路。
習小巖決心要跨過邢獵這座山,一往無前。
他不知不覺把拳頭捏得勒勒發響。姬女聽了更是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