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仙殿”的巨大神像之下,巫丹派當今最頂尖三人圍成品字,盤膝坐在木板道場里,中間放著一張紙。
姚連洲仍像平日靜坐一般臉容寧謐,垂眼看著那張“亂匪破門六劍”名單上的一個個名字。
他心里頓時回憶起那幾個教他印象深刻的敵人:那個跟他一樣,執念追求最強的“巫丹獵人”邢獵;見過他使“巫丹形劍”一次就偷學到“追形截脈”的少女佟晶;還有在“盈花館”的房間里,重要關頭卻沒有向他下手的青冥派少年劍士閆勝……
你們果然走得這么遠……甚至連朝廷都得罪了。我那天沒有看錯。
姚連洲想著這群心腹大敵時,嘴角卻不自禁露出微笑來。
另一邊的葉辰淵也在看著這名單。其中最令他注目的是“青冥劍派”四個字。那天他剿滅青冥派,確知有個年少的“道傳弟子”被“巫丹獵人”救了。他還以為這小子經此大劫,只會從此埋劍隱居,后來才聽姚掌門說他仍然矢志向巫丹復仇。葉辰淵對閆勝無甚印象,但心里一直想著此人。
何自圣畢竟仍有一個有出色的弟子嗎?……小子,快點變得更強,歡迎你隨時來找我。
師星昊則把雙拳攏在衣袖里,蒙著臉巾的嘴巴不發一言,但顯然是在想著朝廷的事情。
去年姚掌門在長安被圍攻后,師星昊早已分析過,巫丹派必然受到錦衣衛的監視,長安之事也定有權勢之士在背后搞局。如今皇帝開始發“御武令”管起武林來,對他并不意外。
“師叔。”私下只有他們兩、三人時,姚連洲仍然會以昔日輩份稱呼師、葉兩人。尤其是在問他們意見的時候:“我這么決定,是不是錯了?”
“假如是巫丹以外的人,任誰都會覺得大錯特錯。”師星昊說:“受皇帝封銜,也不是什么要事。上次他也御準我們管有‘遇真宮’,又賞賜了財帛,再多一個虛銜并沒有什么。”
他指一指面前的名單,繼續以那帶有奇特風聲的語音說:“然而掌門竟為了這干死敵而得罪當今皇上,外人看了必定笑你是傻瓜。”
“掌門是不愿毀棄當著天下武林立下的那五年之約嗎?”葉辰淵問。
“這個多少有一點。”姚連洲承認:“不過要是我認為有必要,下一刻就隨時撕破那約定,派出全體‘兵鴉道’去追殺他們,絕不會皺一皺眉頭。”
他瞧一瞧二人,又說:“重要的是,那必須是我自己的意志。巫丹派的武力要怎么用,天下間無人可以指揮。否則我們就不過成為他人豢養的門犬而已。”
“不為利誘,不受威逼,自求道于天地間。”葉辰淵不禁念起巫丹戒律來。
姚連洲看著師星昊:“當年師叔反對商師兄接任掌門,不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嗎?”
師星昊想起那人那事,不愿多提,只是露出臉巾的目光滿有深意地瞧著姚連洲,然后重重點了點頭。
葉辰淵又說:“其實掌門大可以照樣答應朝廷。擒殺這‘破門六劍’的事,做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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樣子就行。”
姚連洲神情肅穆地回答:“即使最后我們連一只手指頭也沒有抬過,在答應那一刻就已經等于被降伏了。師父生前曾經教過我:不管什么時候對著任何人,都不要說謊。你對一個人說謊,就是輸了給他,因為你在他面前當不了真正的自己。這絕不是巫丹派的作風。”
葉辰淵滿意地微笑。這答案早就預料了。他自己也沒有忘記公孫清這個教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