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嚴有佛從自己的行囊中找出一個皮革的袋子打開,里面整齊插著一排銀光閃閃的鋼針,每枚都有手掌般長。
“此外就只有我的方法。我有一種‘刀針’,可施用于這傷處:將針刺進關節的深處,把受傷黏結的地方割開,再連續用藥二十天把傷治好。可是這跟‘蛻解膏’其實一樣冒險,我稍稍錯手就會將筋脈割斷,令你從此完全殘廢。而且不管治傷成功與否,也要等二十天之后才能夠知道,而且這二十天內你的傷處不得活動半分。又辛苦,又危險。”
嚴有佛人雖肥胖,卻擁有十根格外修長、巧細的手指。他拔出其中一枚“刀針”,伸到邢獵眼前。邢獵仔細看那長長的鋼針頂端,原來不是一般的針尖,而是一個斜斜的刀刃,細小得像蒼蠅的翅膀。
嚴有佛人在江西其實并非偶然,只因他去了一趟廬陵,正是要找天下間唯一會磨他這“刀針”的人寒石子。
要把這樣的東西刺進自己的關節里,任誰都會膽寒。但當時邢獵只露出他一貫豪邁爽朗的笑容。
“我本來就已經殘廢了,有什么冒險不冒險的?請準備動手吧。”
如今已然過了十天。邢獵一直就困在這房間里,睡在這特制的木床上,為怕他睡夢中誤觸傷處,全身要用皮帶將身體拘束。由于整夜保持一個睡姿不動,會令身上一些部分受壓太久血流不暢,形成“癱瘡”,故此每隔一個半時辰就要有人幫助他解除拘束和按摩行血。這些都由圓性和閆勝輪流幫忙。
這些對邢獵來說都不是最痛苦的,最苦的是長期動彈不得,完全無法練武。于是他就想到在意象中鍛煉的方法,每天跟曾經戰斗過的不同對手,在想象里一次接一次比試交鋒。這修練非常困難,最初那幾天完全無法進入,或只能保持很短的時間;但在圓性教會他少林禪功的吐納冥想之后,他就漸漸打開法門。
在進行這意識的修練時,他更必須在床上拘束全身,以防因意念的牽動而誤用力量,觸及傷處。盡管修練時連指頭都未動,但每次完結后邢獵仍是汗流滿身,因為臟腑和思想都進入了戰斗的狀態,同樣在消耗體力。
嚴有佛那雙靈巧的手為邢獵換藥同時也輕按檢查他的膝蓋。其實就算沒有尹英峰的人情,嚴有佛也必定愿意為邢獵治傷,只因他早就從寒石子口中聽聞這個奇男子的俠行。不過既然能夠順道還個人情給尹英峰,他自然就不說,還耍裝作很不情愿的樣子,其實心里非常希望這次療傷成功。
不要老是讓好人的身體壞在我手上呀……
看過太多生死的嚴有佛,絕不相信好人有好報那一套。只是這次他卻前所未有地關心自己的病人。邢獵這小子出奇地令他喜歡。還得再過十天才知道能否治好,換作以前嚴有佛早就失去耐性,把余下的事情交給尹英峰就離開,這次卻堅持留到最后看看結果。
“荊少俠今天又在練習嗎?”尹英峰皺眉說:“大家都是練武之人,我當然明白……但何必急于一時呢?要是再弄傷……”
“不,這樣更好。”嚴有佛一邊把銅殼合到邢獵的腿上一邊說:“他在進入修練狀態時,血氣運行變得旺盛,傷處更容易痊愈。”
“休息一陣子之后,我還要再練一回。”邢獵說著,朝圓性眨眨眼:“這次換你了。”
“不錯。”圓性抓抓亂發:“要想打贏我,你就只有趁發夢的時候。慢慢享受吧。”房里眾人都哄笑起來。
這時有人敲房門。尹英峰一看,乃是他的八卦門弟子范秋橋。
尹英峰瞧著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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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見范秋橋站在門前沒說一句,只是看著掌門。尹英峰知道他有話不能在這兒說,也就向嚴有佛等人拱個拳,隨范秋橋出了走廊。
圓性這時也摸著肚皮,打個哈欠朝邢獵說:“照顧你這家伙還挺費力的。我又餓了,出去找吃的。”邢獵一邊讓嚴有佛替他重新上好木床的皮帶,一邊目送圓性離開。獵犬阿來自然也跟著圓性出去。
到了走廊后范秋橋才向尹英峰稟報:“剛收到信鴿。”
“終于也……”尹英峰嘆息。他們一直隱忍不出,是為了爭取時間給“破門六劍”休養,但似乎再難拖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