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江岸之上,臨著湘潭城最繁盛的河街處,搭建著一個巨大的竹棚,外圍四周與棚頂上掛著許多不同顏色的旗幟與寫著大字的布幡,正在陽光底下迎風飄揚。遠遠可見竹棚外頭以至河街沿岸都圍滿了人群,在等待什么盛事上演。
看見決戰的場地,邢獵的笑容緩緩收起來。即使是他也無法不變得凝重。
這是他人生至今最大的挑戰。在成都被巫丹刺客伏擊、“盈花館”屋頂與習小巖等巫丹高手群戰、“黑蓮寺”攻打黑蓮術王……這些經歷相比于今天,都將顯得尋常。然而要是能夠跨過這一關,邢獵的武道人生,將進入另一個完全不同的境界。
“巫丹獵人”的生命,原來早就跟巫丹糾總在一起,誰也缺不了誰。
看著那座竹棚漸漸變大,邢獵提著倭刀與船槳的手掌,掌心里漸漸滲出了汗。
他聽見自己心臟跳動的聲音。
兩個月前某個下午,在湘潭城里商販林立的正街。
戴魁坐在路旁一家小小的茶館內,手中拿著茶碗沒有動一動,眼睛隔著欄桿看著街上熙來攘往的人群,若有所思。
自從迷蹤門人離開湘潭之后,市面又再恢復生機,不止岸邊的貨倉牙行,城里的商店攤販亦重新活躍起來。
那一夜“湘渡客棧”大變,迷蹤門上下內訌到底何以發生,湘潭人大都不知詳情,只知道一夜之間死傷四十多人,次日迷蹤門的滄州“玉麒堂”內弟子即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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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輛車子,匆匆把受傷的師兄韓山虎帶走,留下其余各地分館的門人殮葬死者;草草辦過喪事之后,余下這百多人亦各自回鄉。沒有人跟湘潭父老、官府或是湘龍劍派的人說過半句話。就像一切從未發生過一樣。
除了一個迷蹤掌門留了下來。
湘潭人都大感訝異:怎么“破門六劍”最后竟救走了身受重傷的死敵雷九諦?不止如此,在他們請求之下,還說服神醫嚴有佛出手救治雷九諦的傷勢。
這么可惡的家伙,讓他死掉算了……
這場武林恩怨就以這么突然的方式結束。漸漸湘潭百姓都淡忘了迷蹤門大鬧城街的事情,恢復正常的作息。
戴魁瞧著這和平的街道,心里想的卻是遠方另一群人……
這時一個雄偉不下于戴魁的身影踏進茶館來,腳邊跟著一頭精悍的獵犬,正是圓性和尚。他手上拄著一根四尺來長的堅實木棍當作行杖。經過那次被雷九諦偷襲一役,圓性再不讓武具離身,只是怕自己的鐵頭齊眉棍太顯眼嚇到了途人,因此以這稍短的木杖代替。
“我剛才在外頭跟你打招呼,你都看不見。”圓性笑著向如夢初醒的戴魁揮揮手,然后朝他的桌子走過來。
茶館的店家小二跟四周客人,都熱烈地向圓性打招呼,圓性微笑一一響應,心里卻暗暗覺得有些疲累。他們“破門六劍”等一干武人,在城里到處皆被視同上賓,尤其圓性曾擊殺黑蓮術王的部下鄂兒罕,為本地湘龍派名宿容諒其報了仇,湘潭人對他最是感激。店小二更特意拿來一些肉干,喂給圓性養的獵犬阿來。
圓性坐在戴魁對面,屁股才碰到木凳,熱呼呼的茶碗已然送到跟前。
“你不介意吧?”圓性指著桌上半口未動的幾碟小吃,舔著唇問戴魁。
戴魁微笑搖頭:“大師請隨便。”圓性聽了咧開圍滿亂生胡須的嘴巴,拿起桌上的小吃就塞進去。不一會圓性就像風卷殘云似地掃除了一半的吃食,再灌了一大口香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