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個一身山蠻部落衣飾的獞人,在這繁盛街道魚貫而走,自然散發出一股不屬于城市的野性氣息,街上途人見了有彷如時地錯亂的感覺。
他們一個個衣袍色彩斑斕,繡有各種禽獸或天象的圖騰,頸上腕上都各穿戴著許多飾物。每人頭上圍著厚厚的傳統織巾,但式樣各不相同,有人的頭巾戴成一個尖塔狀,也有人包個圓球,當中更有十幾人的頭巾下面連著刺繡了咒文的蒙面巾,把整個樣子都遮掩了,只露出一雙眼睛。有的人衣服穿了好幾層,各處垂著一排排扭成花結的彩繩,也有的下身穿著只及膝蓋的古怪皮革短袴,下面再打著草繩綁腿。大半的獞人都各自抬著好幾根新削制的木矛槍,亦有人帶著斧刀之類粗糙兵刃。
每個獞人身上只有兩樣東西一致:掛在頸上那狼兵獨有的木符牌;戴在腰側的兩尺余長獞族獵刀。
要不是每人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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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這柄刀及手上的武器,途人見了還以為他們是賣藝人。沒有人敢向這隊狼兵指點發聲。因為他們都知道,這伙人正走向城內哪里:寧王府。
狼兵進入寧王府三條街的距離時,情況突然變了:道旁再無半個途人,街上冷冷清清,只余下他們七十雙草鞋踏過的腳步聲。
走在最前頭的儂昆知道這是為什么:他們已然進了寧王府的控制與監察范圍。事前他們就得知情報,王府方圓數條街以內的土地方屋,皆被寧王威迫吞并,是王府護衛軍的居所外圍守備圈。寧王府儼然就如南昌里一座“城中之城”。
還沒看見王府門墻,我們已走進了虎口……
“別緊張。”儂昆身邊的狼兵首領越郎,察覺到這年輕接班人的情緒,以土語向他說。
“我沒有。”儂昆回答時,不禁回頭瞧一眼后面的族人。“只是……”
“我們獞人,這么多年都在為漢人打仗。”越郎說:“不管怎么艱險的戰場,我們總是走在最前。為的不過是在漢人朝廷手上吃一口飯。相比起來,我們這一仗有意思太多了。就算我們族人這次不幸死光,我也絕不會后悔。”
“為了救……一個女人?”儂昆皺眉。
“為了朋友。”越郎說著,不禁也回首瞄瞄后面的部眾。“曾經為我們拼過命的朋友。”
儂昆把頸上那道狼兵木符叼在嘴巴里,思考了一會,徐徐點頭。
他左右看看,道旁的房屋許多都已點燈。雖然不見一個人,但他知道必有許多人從窗戶監視,只要他們稍有異動,隨時從各房舍出現,在瞬間包圍所有街道。
終出了路口,寧王府高聳的門墻驀然出現眼前。王府內里的殿宇建筑,都被漆成朱紅的高墻掩蔽,無法窺看。墻外每隔一段距離就掛著一頂大燈籠,此刻雖還沒完全入黑已然一一點亮,把外圍四周的街道每一角落照得清清楚楚,沒有任何可供隱伏的暗處。
王府正面是一道七步石階,上方的朱漆大門緊閉著,門上鑲滿了加固的銅釘與邊緣銅框,以防外敵破壞,簡直就如一對縮小的城門。
把守在大門前的八名王府護衛,向越郎他們伸手招呼。儂昆也打手勢止住了身后的部眾。七十狼兵聚集停下,與王府大門前的石階僅丈許之距。
儂昆上前,向護衛呼喝:“告知李先生,獞人在此!”
那些王府護衛早得李君元吩咐,知知今夜要招待狼兵入府作客,但見了這七十人的陣容與驃悍氣息,仍不禁緊張。
“李軍師吩咐,招呼諸位入內。”領頭的守衛說:“但是王府的規矩,所有兵械不得帶進去,請統統留在門外,我等會代為保管。”
儂昆點了點頭,向身邊眾狼兵喊了句土語,眾人紛紛把矛槍刀斧堆放在石階一側的墻邊。
那守衛頭領盯著他們的動作,然后又說:“你們腰上的刀,也得放下。”
“這是我們獞族男人十三歲首次獨自狩獵時,村洞長老親手發給的獵刀,絕不離身。”儂昆回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