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兒他把頭轉向了榮兵……
“羅賓,要不是就在你進來之前的那天夜里,我剛剛在心中向天主發過那個誓愿,恐怕你早死在4號套房里了。羅斯和切里都知道我啥樣,要是放在以前,我是絕不會管你死活的!何況我本來就有點討厭東方人。可我那天卻不想再看著阿爾比太過分,也不愿意你就那么死了,因為我覺得天主肯定不愿意那樣。”
老德克又環顧著大伙繼續說:“現在你們看到了,蒙上帝的恩賜,我自由了。所以我對此更加深信不疑!這就是為啥日子再難我也不想帶大家去犯罪的原因。好了,現在我給大家選擇權,不想和我同路的,門在那兒……請自便吧。”
沒人說
(本章未完,請翻頁)
話,榮兵也沒說話,他低著頭在心中苦笑:“人生真是充滿了不可理喻的玄妙和無窮無盡的偶然……誰能想到,大不列顛的老德克于1712年4月2日深夜在鯊堡監獄地下黑牢里偷偷對上帝許過的那個愿,居然會救了一個21世紀的中國孩子呢?”
見眾人都不說話,榮兵先抬起頭來問道:“自衛、復仇、懲罰惡人算不算違誓?”
老德克搖頭:“你說的這些不算違誓。如果所有的神父牧師和信徒們真能處處用圣經來約束自己,那全歐洲還有個雞毛的戰爭和殺戮?‘打右臉,給左臉’的圣訓大家都是拿來說著玩兒的,從來沒人當真,我當然也沒傻透腔。”
榮兵點點頭:“我跟老德克。”
聽了老德克的這番解釋,榮兵忽然想起,看來“塔絲格?達馬侯爵夫人”的那番“信仰論”還真不是瞎掰的。這歐洲人的信仰……呵呵,好吧我啥也沒說行了吧?
大家也從剛才企圖犯罪的狂熱激情中委頓了下來,相互看了看,就紛紛舉手表示同意,沒一個人離開。只有托尼小聲嘟囔了一句:“唉!可惜我的手藝了……”
老德克沒出聲,又深深地盯了他一眼。
棚屋里剛又陷入了沉默,院子里卻響起腳步聲,聽聲音是朝木棚這邊走來的。七人相互看看,心情愈加惡劣和忐忑……因為在這院子里走動的只能是一個人——房東瑪姆大嬸。
瑪姆大嬸是這個院子的女主人。年齡其實并不老,五十來歲,不過臉上的皺紋卻太多了,生活所賜吧。她丈夫以前是荷蘭西印度公司商船上的水手,十六年前就在海上得壞血病去世了。她有兩個孩子,大兒子安德烈斯是一位荷裔英軍少尉。1703年在西班牙王位戰爭中的奧克斯塔特大戰中戰死了。
小兒子安東尼是一條英國商船上的二副,前年在佛羅里達半島東岸被一艘巴哈馬海盜趁夜襲擊了他們的商船。劫掠之后,一個綽號“蝮蛇”的年輕海盜頭子似乎對戰果不太滿意,下令把船上的洋蘇木和可可全都扔海里去!
船主對安東尼一向還不錯,安東尼不忍心讓船主多蒙受這幾百英鎊毫無必要的損失,就鼓起勇氣站了出來,低聲下氣地向那條“蝮蛇”懇求。結果“蝮蛇”卻呲起獠牙樂了……
他命令手下把安東尼打倒在甲板上,自己走過來蹲下,像個快樂的孩子在玩著什么開心的游戲一樣,雙手各持一支決斗手槍抵住安東尼的兩個膝蓋……“嘭!”
凌晨,船醫給安東尼灌了幾缸子朗姆酒當麻醉劑,就直接用骨鋸把雙腿膝蓋以下全部截肢了。他真不幸,居然還活了下來!所以現在只能在屋子里有限地活動,像個廢物一樣靠著年邁體弱的老母親養活。
瑪姆大嬸是荷蘭人,在這個以英國殖民為主的羅德鎮是很受排擠和孤立的。她的家庭有兩代三個男人為所屬的國家或公司付出了生命和健全的肢體,可日子卻窮得幾乎過不下去。她們現在連羅德鎮里的房子也住不起,只能住在鎮郊。
瑪姆大嬸是靠著給鎮里的富裕人家或自衛隊員漿洗衣服勉強過活,偶爾也打各種零工。艱難的生活和不幸的人生遭遇,使她早早地羸弱衰老了。當時老德克他們來到“茜雪桂”種植園打工時,因為莊園女主人愛妮娜?西約翰討厭工人住進莊園,于是就租了瑪姆大嬸家院子西北角一間漏風的木板棚暫住。租金只有少得可憐的每月40便士,可現在,就是這昨天就該付的80便士,老德克他們也拿不出來了。
隨著大嬸腳步聲走近,梅里爾第一個深深地把頭埋進曲起的雙膝之間……因為他是老德克任命的幫中主計長,也就是會計,所有的錢都由他掌管。上個月該付房租那天,種植園以“現在付工錢怕你們拿了錢離開,導致下面的活兒沒人干”為由,拖欠了他們的工錢。
手頭拮據的梅里爾就紅著臉去跟大嬸商量,能不能等下個月拿到工錢再一起付清房租?善良的大嬸倒是很大度,她寬厚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