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如今的樓煩人,不再像以前那樣,會將部落中年邁的老人驅逐出去,任其自身自滅。
他們也學會了孝順,學會了尊重長者,知道了死者為大,會將先祖恭恭敬敬葬在墳墓中,而非死于不知名的荒野內。
可是不久前,攣鞮人燒毀房屋、挖掘墳墓、辱先人尸骨的行徑,已經徹底激怒了樓煩人。
哪怕被毀的村莊并不算多,可事情傳開以后,整個樓煩部落之人,都將此事當做奇恥大辱。
樓煩人血液中好戰的因子,從來沒有停息。
他們渴望廝殺,渴望沐浴著敵人的鮮血,來洗刷先祖曝尸荒野的恥辱。
“都尉,我等請戰!”
呼烈看著遠方的攣鞮人,越看越覺得心中憤怒,最終再也沒能忍住,來到了都尉身邊,大聲請戰。
“某亦請戰!”
啟緊隨其后,哪怕身體較之呼烈顯得有些單薄,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氣卻絲毫不落下風。
“吾等請戰,愿屠盡賊人,雖死無憾!”
其余感覺飽受羞辱的樓煩勇士,也都整齊上前,大聲請戰。
都尉能夠感覺到,壓抑在這些樓煩人心中的怒火,就好似那即將噴發的火山,沒有什么可以阻擋。
都尉感覺,自己若再壓制下去,說不得會讓這些樓煩人心生怨念,反倒不美。
“吾等亦請戰!”
就在都尉進退維谷的時候,許多趙人亦是踏步上前,揮舞著手中武器,眼神無比堅定。
這么多年以來,趙人眼睜睜看著匈奴人南下劫掠,自己卻始終無所作為。
李牧幾乎隔三差五,就會殺牛宰羊犒賞士卒,這些邊塞守軍雖然吃得歡快,心中卻也帶著濃濃的憋屈與負罪感。
他們所吃的牛羊,都來自百姓供給。
可身為邊塞守軍的他們,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匈奴人一次又一次南下劫掠,卻只能咬緊牙關死死握住手中武器。
他們感到了憋屈!
他們感到了羞辱!
他們想要用敵人鮮血,澆灌這片自己所虧欠的土地!
他們想要用敵人的首級,作為祭品獻給供養自己的父母親人!
樓煩人的血,從未涼過。
趙人的尊嚴,也從來不容許被肆意踐踏。
壓抑了多年,當他們得知匈奴人既然敢辱先人尸骸的時候,再也忍受不住了。
“都尉,我等請戰,殺盡賊寇!”
整齊的吶喊聲,忽然在趙**中響起,幾乎所有趙國士卒,全都梗著脖子吶喊。
對峙許舊,本來已經有些松懈的攣鞮八百騎兵,被趙國士卒突如其來的吶喊所驚住,全都變得緊張起來。
都尉轉頭看著身后那些熱切的面孔,忽然也感覺熱血上涌。
難道只是士卒有熱血?
不!
作為邊塞守將的都尉,血也未曾涼,尊嚴亦不能被踐踏,亦有敢戰之心!
長年累月積攢的恥辱,也只能用敵人的鮮血才能洗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