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釋:湖澤,湖泊沼澤;廣衍,廣袤、空曠低而平坦的土地。)
吾巡視各方,于大澤之旁,蘆葦之地,葦之所生,水涯之畔,多見蝗之卵,故推測蝗為水種也。
或言蝗乃魚子所化,而吾獨斷以為蝗乃鰕(寄生于水中的陸地動物)子是也。
凡倮蟲、介蟲與羽蟲,則能相變,如螟蛉為蜾蠃、蛣蜣為蟬、水蛆為蚊是也。
若鱗蟲能變為異類,未之見矣,此一證也。
鰕善游而好躍,蝻(蝗蟲的若蟲)亦善躍,此二證也。
物雖相變,大都蛻殼即成。
若蝗之形酷類鰕,其身、其首、其紋脈、肉味、其子之形味無非鰕者,此三證也。
又蠶變為蛾蛾之,子復為蠶,蝗變為鰕,知鰕之亦變為蝗也,此四證也。
看完第二疏以后,趙嘉內心無比震驚。
他根本沒有想到,這個時代的古人居然有如此大智慧,將蝗蟲研究的如此透徹,簡直可以說是生物專家了。
第二疏雖只是介紹蝗蟲出生形態與地點,卻包含了鄭國無數心血,也讓趙嘉找到了從源頭消滅蝗蟲的有力例證。
也只有從源頭上消滅蝗蟲,才能真正解決蝗災,否則縱然捕殺了一批,只要干旱持續,天氣適宜蝗蟲繁衍,仍舊會有源源不斷的蝗蟲出現。
趙嘉屏氣凝神,繼續繼續翻看第三疏。
鰕有諸種,白色而殼柔者散子于夏初,赤色而殼堅者散子于夏末,故蝗蝻之生亦早晚不一也。
江以南多大水而無蝗,蓋湖澤積潴水草生之,南方水草農家多取以壅田,就不其然,而湖水常盈,草恒在水,鰕子附之則復為鰕而已。
北方之湖盈則四溢,草隨水上,迨其既涸,草流涯際,鰕子附于草間,既不得水,春夏郁蒸,乘濕熱之氣變為蝗蝻,其勢然也。
故知蝗生于鰕,鰕子之為蝗,則因于水草之積也。
既知蝗生之源,即當于原本之地除之。
凡地方有湖蕩、墊洼、積水之處,遇霜降水落之后,當責令各級官吏親臨勘視本年潦水(雨后的積水)所至。
水涯有水草鰕子存積即多,集夫眾侵水芟刈(殺戮),斂置髙處,風戾日曝,待其干燥,以供薪燎。
如不堪用就地焚燒,務求浄盡。
此須縣官吏同心協力,方為有益。若一方怠事,就此生發蔓及他方矣。
討除不盡者人,不用命此之謂也。
若春夏之月,居民于波湖中捕得子鰕一石,減蝗百石;干鰕一石,減蝗千石。但令民通知此理,當自為之不煩吿戒矣。
第三疏記載的內容,更是讓趙嘉欣喜若狂。
鄭國非常精準的預測出了蝗蟲的生長發育環境、周期,如此就能提前預除去鰕子,從根源上杜絕蝗災的爆發。
最主要的是,鄭國如此精準、細致的分析了蝗蟲的生長規律,只要將其公布出去,百姓必然不再將其視為神蟲,沒有了敬畏之心,為了保護糧食,百姓豈會不盡心竭力?
最讓人拍案叫絕的是,鄭國并非簡單的除蝗,而是在人工創造適合蝗蟲產卵的環境,隨后誘捕鰕子。
有了這三道除煌疏,只要日后各縣官吏認真辦事,基本就可以杜絕蝗災的爆發。
這簡簡單單的三道除蝗疏,那可是真正的興國良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