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眾人鼾聲四起,甲鯤還在沙發上輾轉反側。
忽然肩頭被人輕拍一下,是師父,“睡不著?去陽臺談談,”他低語。
三十多平米的大露臺放著幾棵矮松盆景,一輪明月垂掛于天際。
“如果沒有尸靈,沒有這般奔波和牢獄之災,這便是一處飲酒賞月好去處!”哀師父嘆一聲。
甲鯤和哀師父各坐一邊,舒適地靠著寬背軟椅。
“甲鯤,”
甲鯤第一次聽哀師父直呼自己名字,有些愣怔,“嗯,師父,”
“我游歷世間也不知道多少年了,想不到還會回到這里,”
“難道師父您以前來過?”
“當然了,我們羅斯人不都是從地球出去的么,傻小子,”哀師父習慣性摸向口袋,甲鯤知道師父犯了煙癮。
甲鯤有些小得意地掏出一包從百貨店順來的煙,“還是我惦記著您老吧,瞧瞧這,”
哀師父一把拿過煙,“好東西,雖然不及我那根煙管,可憐我那根煙管啊!”他又找起打火機,還是甲鯤遞了過去。
等到煙霧開始繚繞,哀師父很愜意地靠在椅背,月光浸潤著他的眼瞳。
“我們還回得去嗎?”
哀師父將一口煙吐出,“誰知道呢,我總覺著自己要埋骨在地球上了,可憐我那七個老婆還在等我呢!”
甲鯤從沒打聽過哀師父的私事,不覺好奇,“您真有七個老婆?”哀師父作勢欲打,又垂下了手,“小子,敢小看老子,我又何必騙你,那時候又沒有一夫一妻制。加上你師父我風流倜儻,嗯,咳,嗯,主要是看中我的才華出眾,你懂的,內涵美!”
“我信,師父你內涵很美!”
“好吧,就算我信你不是奉承,”
“明天我們真的要把費崇這個東西也救出來么?師父,我總覺得太憋屈了!”甲鯤還是忍不住,哀師父睜開眼看向星空,“救吧,救吧,他已不是他,我卻還是我!”
甲鯤品咂了這句話的味道良久,似有所悟,“這就是所謂的道?隨您的心意而為?”
“到了我這年紀,有資格隨心所欲,率性而為的,哈哈,”不過哀師父笑聲刻意壓低了,“也許你覺得這太迂腐,不過我不在乎,我有自己在這世間的行事規則,甲鯤你有你的規則。你也不要因為我而影響到你,但這次我堅持要你聽我的,救他們,”
甲鯤說,“哦,師父,知道了,這次聽您的!”
因為是全封閉露臺,暖氣直通,一陣睡意襲來,盡管外面不斷傳來隱隱的尸靈吼叫還有哀嚎,但甲鯤還是沉沉睡去。
感覺只睡了一會,甲鯤就被一陣摔打和叫喊聲驚醒,他跳起來,他們在二樓,哀師父已沖向了三樓,聲音是三樓傳來的,是萬倩他們!
“是萬倩媽媽出事啦!師父你小心!”甲鯤跟在后面大喊。
三樓有兩個房間,一間是獄長紀昊然和家人一起住的,紀昊然說可以順便看住旁邊。
甲鯤奔至三樓,房門敞開,哀師父和紀昊然已扯住萬倩母親扭動的身體,脫開手銬的那只皮肉卷曲鮮血淋漓露出白骨節的左手正抓住萬倩手臂。
后者在狂喊,“救我!”她癱軟在地,魏柯正試圖將萬倩拖開。
甲鯤看到她母親封嘴的膠帶已被撕掉,慘白的牙齒上下翕動,一副幾欲喝血的猙獰。
甲鯤往樓下大吼,“給我們拿膠帶上來!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