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中間的男人笑著點點頭。
“認識謝必安那年,我才十七歲。”
對于能被對方認出來,孟恨水并不感到吃驚,拿起一盒女士香煙,抽出一根點燃。
繼續說道:“我那時剛剛因為一場比賽中失手殺死對手,而被體校退學,走投無路,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四個男人沒有說話,默默的聽著。
“一天,謝必安突然找到我,帶我進入一個新的未知世界。”
孟恨水吐出一口煙,似乎是被濃煙迷了眼睛,眼角濕潤。
“我從四歲開始學習傳統功夫,六歲學習散打,九歲學習柔術,十一歲學習摔跤,十二歲開始打比賽。”
“我的整個童年和少年時期,每天睜開眼睛訓練,閉上眼睛睡覺,生活簡單而又單一,只有訓練和比賽。”
“認識謝必安之后,我的世界仿佛一下子被打開了,變的豐富多彩了。”
“我們一起南征北戰,一起受傷,兩個人背靠背對付幾百人的圍攻。”
“我們用麻袋裝著鈔票去商場,買空奢侈品店里所有的東西。”
“我們在酒吧,用八二年的拉菲洗腳。”
“我們出生入死,刀口舔血,紙醉金迷。”
“這么多年來,謝必安的身邊換了無數的女人,他喜歡女人,就如同他喜歡豆腐。”
“我一直距離他那么近,卻總是被他忽視,好像他一直都沒有把我當成女人。”
孟恨水彈了彈煙灰,身體靠在后面的桌子上,手指夾著煙,眼神當中帶著幾分迷離。
“前幾年,謝必安突然宣布要退出江湖,金盆洗手。”
“他說他厭倦了打打殺殺的日子,想要過平靜的生活。”
“我還以為我的機會來了,我能陪他打打殺殺,也能陪他平平靜靜。”
“也確實,他去過了平靜日子,只是不和我而已。”
“我突然明白了,他喜歡的是豆腐,不是麻椒。”
孟恨水用力的抽了口煙,把煙蒂扔到地上,輕輕踩滅。
“感謝你們愿意聽一個老太婆羅里吧嗦的講了這么久。”
孟恨水一笑,說道:“動手吧。”
四個男人神情一凜,把杯子里面的白酒喝光。
“自我介紹一下,在下羅漢堂第九分舵主,谷文殊!”
“在下羅漢堂第二分舵主,朱武!”
“在下羅漢堂第四分舵主,李敬!”
“咋下羅漢堂第五分舵主,曾普賢!”
“得罪了!”
四人站起身齊齊抱拳。
話音未落,孟恨水從餐臺里躍身而出。
“嘩嘩嘩嘩!”
一場大雨突然而至,伴隨著幾聲驚雷。
雨滴砸落在運河的水面上,激起密密麻麻的波紋。
路上的行人猝不及防,狼狽的四散跑開躲雨。
初春的這第一場大雨,似要沖走過去一年里所有的霉氣,刷走世間所有的罪惡。
可罪惡是能輕易沖刷干凈的嗎。
有人,就有罪惡。
有雨,也終將會停。
當大雨變成小雨的時候,深夜食堂的門打開了。
谷文殊踉踉蹌蹌的走了出來,很快被小雨將衣服濕透,將臉上的血沖淡。
“佛爺,事情辦成了。”
谷文殊掏出手機撥了個號碼,大口的喘息著,說道:“朱武、李敬、曾普賢,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