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已過五日,杋洛卻從未與太子妃行過周公之禮。陪嫁的侍從們開始竊竊私語,替自家主子感到委屈。太子妃出身名門,是大家閨秀的典范,溫婉爾雅知書達理,秀外慧中,這樣一個完美的女子為何就入不了太子的法眼?
懷安觀之在側,聽之入耳,心里跟著干著急,若是時日久了恐怕會傳到太后的耳朵里呢!可是他有什么辦法?自已是個奴才,縱使太子殿下寵信于他,也無法干預這樣的事呀!
這日清早,他站在杋洛的寢殿之外左右徘徊,想要規勸太子,可話都堵到嗓子眼兒了,猶豫許久卻一直說不出來。恰逢太子妃迎面走來,親手端著一碗湯羹明顯是要送給太子殿下的,見到懷安輾轉殿外,似有難言之隱,恐怕也多半是因為流言的緣故,便差走了懷安與眾侍從獨自進了杋洛的寢殿之中。
“殿下!”顏玉惜輕輕推門,驚的杋洛有些錯愕,急忙胡亂的拿紙蓋住了一直在寫的墨跡,卻因桌案上的紙張太過凌亂,竟有一張散落到了地上,杋洛只顧擋著案上的卷文,并未發現落在地上的那張。
“你怎么來了?”
“妾身給殿下請安!”顏玉惜放下羹盤,微微欠身行禮:“妾身見殿下日夜操勞恐傷了身體,所以親手熬制了一碗百合蓮子羹,請殿下品嘗!”
杋洛內心微微觸動,自然知道這碗湯羹的用意,“百合蓮子”分明是太子妃想與他夫妻連心,早生貴子。杋洛嗯了一聲,只覺自已確實冷落她了。可他心里住著別人,哪里還能騰出地方呢?這也是他一直躲著太子妃的原因。杋洛不忍傷她,接過湯羹細品了幾口。
“謝謝玉惜,味道不錯!”
顏玉惜聽見杋洛如此親切的叫她,心里實打實的高興,臉上頓時泛起了紅暈,不由自主的低下頭去,羞答答的目光悄然地落在了那張寫滿字跡的紙上。她輕輕拾起,默看杋洛的筆跡。
“折花枝,恨花枝,準擬花開人共卮,開時人去時。怕相思,已相思,輪到相思沒處辭,眉間露一絲。”
這是一首情詩,顏玉惜心頭一顫,莫名的有些疼,原來殿下的心里早就有了另外的女子,怪不得大婚五日了,他還躲著自已。
杋洛有些恍惚,閃過不愉之色,平時他并不喜歡這樣的詩,因為這類詩詞太過纏綿,太過相思,讀了讓人暗生惆悵,但此時相思成災,杋洛反倒愈加能體會此詩的涵義了,詩中的相思之感分明就是自已對那人的。
然而面對眼前的新婚妻子卻在想著別的女子,杋洛的心酸楚到了極點,他本性溫和善良,對下人的都十分體貼,對這位無辜的女子又怎能忍心傷害?況且她已經是自已明正言順的太子妃了,所以不想替自已找什么脫詞。便語重心長地對太子妃道:“玉惜!給我些時日,我會好好待你的!”
顏玉惜的眼中泛起了晶瑩淚光,硬是強忍著沒有流下來反而從嘴角邊擠出微笑,她心里突然涌出千言萬語卻又不知道怎么說才好。畢境是剛剛過門,對杋洛的性情并不十分了解,婚前也只是聽爺爺說個大概,所以害怕在太子面前失了分寸,便趕緊道:“玉惜有殿下這句話就知足了!”
杋洛十分感動,覺她乖巧懂事,冰雪聰明,竟與隨風的性子有些相像。杋洛此時左右為難,不想因為有了妻子就強迫自已轉移了對隨風的情義,又不想對玉惜有過多的傷害,這心中的苦悶真是無法隱喻了。
有些男人在情遇兩難時,總是不想傷害他身邊的女人,力圖尋求某種平衡,以緩解自己的內疚之感,可惜難舍卻又不得不舍,難分卻又不得不分。
二人沉默片刻,杋洛見太子妃并無離開之意,便與她聊了起來,覺得有些事情需得交代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