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日有奏折上報,在翼州及臨近之地出現異樣,據當地道士親眼所見,有百鬼夜行,所過之處橫尸遍野,死者皆成為皮包骨的干尸。
杋洛聽后神情凝重,圣顏微怒也微微的有點慌亂無措,他端坐在高高的龍椅之上俯瞰著竊竊私語的群臣,問:“眾愛卿可有何良策?”
大殿之中頓時鴉雀無聲。
杋洛又問了一遍:“眾卿有何意見,直言無妨!”
群臣四下張望,交頭接耳,在一陣小聲議論之后,內閣首輔沈大人發言了:“陛下,臣覺得此事可交于瑞王查辦,瑞王殿下曾修煉道法,對一些江湖邪術想必能有所了解。”
接著眾大臣議論紛紛,有的附和有的反對,只因當初新皇與瑞王在爭儲之時鬧的極為不和,如今瑞王南下若是有個三長兩短,那新皇名譽必受影響,再者瑞王會不會與那魔鬼合謀來威脅當今皇上呢?
面對意見不一的群臣,杋洛尋思一陣道:“既然如此,就照沈愛卿的意思辦吧!來人,即刻擬旨,著令瑞王趙杋珣火速南下,徹查干尸案!”
這是新皇登基以來,瑞王首次參與的國家大事,乃空前絕后也十分棘手的大案。沒過晌午圣旨就傳到了瑞王府,程太妃聽到此事頓時嚇的心驚膽戰,如此要命的差事怎么就攤到了自己寶貝兒子的頭上?她哭著鬧著也不讓杋珣出王府大門,但正相反杋珣興奮不已,他雖然不主動參與政事卻也不愿作一個養尊處優毫無建樹的王爺,所以無論母妃怎般阻撓他也一定要去的,況且此乃新皇圣旨,不去豈不是抗旨不遵了?杋珣只當母親一貫的無理取鬧,全然沒有在意她的阻撓,程太妃看在眼里有苦難言,只能心存僥幸但愿那干尸案不是程光所為,否則她也不知該怎么辦了。
如今,杋珣領旨南下已七日有余暫無消息,然而那百鬼夜行,干尸遍野的奏表一封接著一封連續不斷的送到新皇的書案前。杋洛徹底慌了,奏折上的內容簡直目不忍睹,在安逸的皇城內他似乎看到了民間的橫|尸滿地,一座座人煙阜盛的城池在短短幾日內變的空空蕩蕩,連看見一個活人都成了稀奇,人們背井離鄉,成群結伙向京城逃難而來,他們害怕日落,害怕被夜晚里的行|尸走肉追趕,害怕身邊活生生的人被身后的惡|鬼|殘|忍的咬|死,活人成了刀俎上的魚肉任由死人宰割。
杋洛越想越害怕,瑟瑟發抖,只覺身體冷的不行,仿佛有數千只冰冷的手抓著他不放,將他托進萬劫不復的深淵。他不明白自己終日勤于政事,殫精竭慮,為何還是讓國家遭受如此的劫難?莫不是他失德作了什么違天之事了?但與先皇相比,他已足夠勤政愛民了。
蕭瑟的夜晚,一如既往的平靜,絲毫感受不到千里之外的陰森可怖,但杋洛卻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無助,從前遇到各種難事甚至生死關頭他一直有人相護,有人在為他遮擋風雨,而如今他又能依賴誰呢?杋洛漫無目的的在宮中亂逛,無意間經過了從前居住的地方,也不知他想到了什么便一頭扎了進去,來到那個曾經最秘密的地方。
這是一間暗室,里面供奉著兩個牌位,一個是浮黛仙姑,另一個是半面先生葉不離。多年未至,牌位上落滿了灰塵,香爐里的煙灰還在,已經很久沒有人打理過了。從前只有隨風、軒嫄或是他親自來供奉進香,打掃除塵,而如今這里只有他自己,真有種說不出的落寞與寂涼。
杋洛怔怔看著,滿腹憂愁言語難述,其實在他最軟弱的地方始終隱藏著那人的名字,只是他從來不敢想起更不愿去提及,因為他知道自己從來不負天下人卻唯獨對不起那個如風一般的女子,如今國難當頭,自己競糾結起來,到底應不應該再去求那人呢?看得出他實在不知怎么辦才好,否則也不會到這里來。
唉!~~嘆聲之后便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焚香敬拜起來。只盼著這樣會有用吧!
杋洛十分虔誠的跪在牌位前滿心祈禱著,希望隨風或是半面能夠傾聽自己的心聲,然后憑空出現來幫他處理這場人間劫難,可是杋洛忘了他們不是神仙,哪里會這般神通廣大呢!就算是神仙也不見得會輕易現身呀!
他就在那跪著,癡癡傻傻地跪著,異想天開的等待著,好生期待又好生無奈,可是幻想終究是幻想,棘手的問題依舊擺在那里需要解決,不過看著輕煙緲緲至少能安慰他眼前的焦慮。
也不知過了多久,杋洛的心情總算平靜了下來,這才拍了拍身上的煙塵打算回寢宮休息了。夜里一宿沒合眼,此刻出了暗室天已大亮,明晃晃的日光照的他掙不開眼,接著一陣微風吹過,立時感覺到困勁兒上了頭,可是他根本沒空睡覺,這不剛一出了慈慶宮就見懷安迎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