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成熟不少,但是依然清朗的聲音,和那雙幾乎同自己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杏眼,即便眼底煞氣濃郁,也天生帶了一絲笑意在里頭,所謂縱是無情也動人就是這樣了吧。
眼前的人,就這么和記憶深處抱著她倉皇逃命的身影重疊在了一起。
“舅......舅舅?”連卿嘴唇顫抖,囁嚅著喊出這個自己沒有機會喊出的稱呼,眼神探尋又篤定地望著那個溫柔注視自己的蒙面人。
照理說,連卿對水家,或者說水家人本不會有多么深厚的感情,可不知道為什么,此時連卿只覺得萬般滋味在心頭,難受極了。
對方眼神驚訝,略一猶豫,點了點頭,連卿心頭的萬般滋味,仿佛終于找到了發泄口,鼻子一酸,眼淚簌簌而下,仿佛要把這些年,積壓在內心的情緒一下子流盡一般。
前世憋屈的意外死亡,穿來異世后的危在旦夕,為求庇護的一波三折。
這些說起來,都只是一句話的事,可連卿自己是實實在在的過了這五年,個中的忐忑不安與心酸委屈,在這一刻終于決堤。
原來這個從未叫出口的舅舅,竟是自己身在異世的安心依靠么?
連家主雖然從未虧待連卿,甚至算是庇護了自己的最大靠山,可她的內心始終是,無法信任自己那個家主父親的。
所以這么些年來,連卿從來都是,一副安靜懂事的乖巧樣子。
不是因為她內心真的強大,或者不在乎,而是她知道沒有用。
驕縱任性沒有用,巧言令色沒有用,百般算計沒有用,賣慘眼淚也不會有用,因為連家真正的知情人,本就沒有把她當做真正的連家人,只是當做了卻因果的任務。
連卿本就是柔弱小白花的相貌,這樣無聲地掉眼淚,更顯得可憐兮兮。水無痕急急地扯下自己的面巾道:
“卿兒別哭,是舅舅的不是,嚇到你了。”
說罷,手忙腳亂地給連卿抹眼淚,卻眼淚鼻涕混著抹了連卿一臉,看起來更加狼狽。
連卿哭得越發狠了,急得水無痕只能把小小的女孩兒抱在懷里,不住地拍背。
連卿痛快地哭了一刻鐘,直哭得打嗝,把眼淚鼻涕抹了水無痕一聲,才抽抽搭搭的歇了聲。渾身僵硬的水無痕,微不可查地舒了口氣,姐姐以前哭起來可沒這么厲害啊。
連卿這時候才擔心,自己的哭聲會不會把下人引來,拿眼睛往門口瞅去,水無痕見狀笑:
“這時候才想起這出呢,早在我進來的時候就設了隔絕陣法了,外面的人聽不到的”。連卿就訕訕笑起來。
“卿兒怎么認出我的?”兩舅甥終于能好好坐下來說話了,水無痕給自己和小丫頭各倒了一杯水,問道,這是他最好奇的地方。
一說這個,連卿的眼圈兒又紅了,抿了抿嘴,才忍淚說道:
“舅舅抱過我,我記得。舅舅的聲音我也記得......還有舅舅的眼睛”,連卿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和我的長得一樣。”水無痕心中大慟,伸手使勁兒揉了揉連卿的小腦袋,悶悶道:
“對,我們水家人眼睛都長得一樣。”
“舅舅這些年去哪兒了?也不來看我。”
連卿不想繼續北上的情緒,于是故意撒嬌轉移話題。
水無痕也平靜下來,說道:
“一邊歷練提升修為,一邊調查當年的滅族仇人。”
“那有線索了嗎?”
“我現在修為還太低,很多東西無法探查,但我確定和連家某些人有關。”
聽水無痕這話,連卿心中一驚,水無痕只她誤會了,忙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