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的大姐和二姐早在半個月前已來到府上,替母親操持壽宴的事情。
大姐沈菀芹的夫君許巍,官拜西南布政使司從三品參政,以他三十有三的年紀得此官銜,非常了不得。
更難得的是他對大姐體貼備至,夫妻甚是和睦,光從大姐滿面春風的樣子來看,就知道她過得很舒心。
二姐沈菀茹和大姐完全是兩個性子,一點兒沒有官宦人家小姐的架子,豪氣中帶著點俠義。難怪魏國公時常感嘆,要是菀茹是個男孩兒就好了。
二姐的丈夫是西南九州有名的萬戶侯武安侯的長孫何鏈昱,將來也是要世襲爵位的。
庶出的三姐和四姐遠嫁到上京城,這幾日就該到了。
大姐的長子邱啟明比沈香大兩歲,他倒是能恭恭敬敬地叫一聲“小舅舅”。
二姐家的何杰只大四個月,卻不怎么服氣輩分小這件事,不過沈香自有辦法,就是把他打得心服口服,直到乖乖喊“舅舅”求饒為止。
兩個外甥與小舅舅一同聽課,沈香端坐著身姿挺拔,月白素衣難掩一身光芒。
還有兩天便是壽宴,先生知他們心思早就飛遠了,也沒有過于苛刻,只挑了《資治通鑒》中的一篇讓他們抄寫。
這可苦了何杰,他是最沒有耐心寫字的,坐在書桌前人歪字斜,抄得滿頭大汗。先生看到他的一筆爛字,把胡子都揪疼了。
下學后,何杰打著哈欠歪倒在蒲團上,晃著腳丫,不知想什么餿主意。
沈香知他準沒好事,故意不搭理他,幫著小廝整理書桌,把寫了字的紙仔細卷起來。
何杰忽然跳起來,兩眼放光:“文遠,乘我母親外出采買,我們去爬鵲山吧。”
只要二姐不在,何杰就像匹脫韁的野馬,誰都拽不住。
沈香一掌重重搭在他肩上:“先過兩招吧,看我這次幾招把你打趴下。”
“別別,小舅,前兩天的傷還沒好呢。”
邱啟明樂了:“就你那慫樣還敢嘴硬。”
何杰卻說:“你倒是不慫,一口一個舅舅叫得別提多快。”
“好漢不吃眼前虧,懂不懂?”
比起郊外的眉山,鵲山頂多是個小山丘,離國公府不算遠,有家丁護著去那里玩一圈倒也不打緊。
沈香吩咐小廝去套馬車,遠遠瞧見小外甥女邱娉婷與何卉二人在院中與一少年爭執。
“定是你這賊人拿了去,鬼鬼祟祟的,看我不叫外祖母責罰你。”
“娉婷,什么事啊?”邊上的少年很面生,沈香客氣地問,“敢問兄臺是?”
邱娉婷像找到靠山,拉著沈香的胳膊,說:“舅舅,卉兒妹妹的香囊丟了,我們一路尋過來,見到此人形跡可疑,連舅舅都不認識的人一定是個賊子。”
那少年終于尋到個說話的間隙,拱手道:“想必這位就是沈府的小公爺,在下姓關名青,與廣靈兄一起來到青州城,為魏國公賀壽,廣靈兄迎候國公爺去了,命小生在此等候,不想沖撞了二位姑娘。”
幾位小輩都不知他口中的廣靈兄是誰,沈香卻是知道的,作揖道:“原來是三姐夫和三姐姐回來了,敢問關兄與三姐夫如何稱呼?”
“廣靈兄長的母親娘家姓關,家父是廣靈兄的二舅,在下到上京求學,暫住表兄家,正好趁祝壽的機會來青州城游玩一番。”
見他說得誠懇,再則此地確實離正堂不遠,并不算冒失,沈香于是說:“即是三姐夫的表兄,那便不是外人,小姑娘莽撞,關兄切莫放在心上。”
邱娉婷拉了拉她的衣角:“舅舅,不能輕信他的一面之詞,香囊就是在這里丟的。”
“休要胡鬧。”沈香有些嚴肅地說。
一個婢女匆匆趕來,見沈文遠也在,羞澀地低頭福身:“各位主子,卉姑娘的香囊找到了,在荷花池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