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國公府里,有一處隱蔽的宅院被花園環抱,素樸雅致的院落幽靜閑適,和國公府的格局不太一樣,有種小家碧玉的感覺。這里名為“百香苑”,住著國公府里最金貴的人——魏國公唯一的兒子沈文遠。
大多時候,沈文遠不是在家練武,就是跟著先生習文,除了領兵打仗和去練武場操練,很少在公眾場合露面。關系較好的,也就長樂伯爵的二公子秦浩宇和青州知府的大公子謝奕之兩人。
這兩位堪稱是青州城的活地圖,哪里熱鬧往哪鉆,哪里好玩往哪去,如此折騰的性格,偏偏和冷若冰霜、不茍言笑的沈文遠投緣,有點讓人瞧不明白。
不過沈文遠沒有想得很復雜,那兩人橫豎趕不走,就隨他們去了。好在他們性格大大咧咧,不管玩鬧還是生氣轉眼就忘,與這個時代的拘謹大相徑庭,沈文遠有時恍惚又回到還是沈香的時候。
只要見過沈文遠的人,無不為他的相貌驚嘆,用閉月羞花形容都不為過。要不是看到過孩童時穿開襠褲滿城亂跑的小公爺,大家還真要想歪了。
其實這也是林媽媽想出來的障眼法,大街上一閃而過的身影,誰又能記得清楚長什么樣。
沈文遠在平定淮陽候叛亂中大放異彩,足以讓青州城的百姓們議論好久,尤其是那些藏在深宅大院的大家閨秀們,各個都想找機會和小公爺搭上話。
據說,青州軍凱旋那天,擁在城門大街兩旁想一睹小公爺風姿的姑娘,差點把大街給堵了。事情已經過去三個多月,姑娘們聚在一起還是會提起當時的盛況,沈文遠身著鎧甲,雄姿英發的樣子,多少姑娘看紅了臉。
不少青州百姓閑來無事還會掐指盤算,青州城能排上號的名門里,哪個未出閣的姑娘才能入小公爺的眼。
長樂伯爵家往來頻繁,可惜他家姑娘品學樣貌皆平庸。
老武安侯也多少次暗示過,想來個親上加親,把曾孫女許配給沈文遠,不過這樣一來,孫媳婦是曾孫女婿的親姐姐,輩分就亂套了。
大家算來算去還是覺得娶誰都委屈了沈文遠,足以看出魏國公在青州百姓心中的分量。
身為國公府的繼承人,沈文遠無論是言行談吐,還是文韜武略,從沒令人失望過,可“他”偏偏就是個女兒身,沈伯陽私下里時常會哀嘆,如若是個男兒該多好。
為了瞞住沈文遠的真正身份,國公夫人愁白了頭。大小宴請聚會,能推脫的沈文遠便不去,只說國公夫人不放心。
最為關鍵的是,國公府里必需密不透風,就連兩位同胞姐姐都被瞞得死死的。
幾年前,沈文遠在鵲山救下被親叔叔賣掉的昕蘭,把她帶入沈府,國公夫人派人暗中調查她的生世,經過幾次考驗,覺得昕蘭可以重用,便將她留下當作沈文遠的貼身丫鬟。
當昕蘭得知沈文遠是女孩時,著實嚇壞了,好幾天都不敢正眼看她。沈文遠倒把這事當作笑話,想起來就要翻出來嘲笑她。
有了昕蘭,沈文遠有了能交心的人,什么事都愿意和昕蘭說,把昕蘭當親妹妹看待。
久而久之,府里有人私下里議論,昕蘭多半要被小公爺收進房里。于是,有人羨慕有人嫉妒,傳進昕蘭耳朵里,她權當是個笑話。
不過近些日子,昕蘭總有意無意地聊起,西南巡撫蔣大人正給女兒擇婿,蜀地的福王要與常陽公主結親之類的話,仿佛有權有勢的人都在忙著嫁娶。
沈文遠慢慢琢磨過味兒來,她已到了適婚年齡,總繞不過這件事。
她不確定的對昕蘭說:“我記得康王的世子就至今未娶妻,世上不婚的人不會少吧。”
昕蘭理著書桌,也沒看她,只是意味深長地說:“這世上不娶親的人,大多窮困潦倒。你說的康王世子奴婢不知,但想必家里定不能輕易放過他,外頭的流言蜚語也夠他受的。”
沈文遠沉思,不確定地說:“我聽說,康王的小兒子成親時挺草率的,估計有了世子的前車之鑒,康王都不敢提什么要求。”
“公子說的,可是要來傳旨的渭南王?”
“嗯。你也聽說過他?”
“前幾日正巧聽見謝大公子對秦二公子說,那渭南王是出名的游手好閑,比秦二更會玩樂,秦家少爺還不服氣呢。”
沈文遠哭笑不得:“也只有浩宇會去爭那些,他虧的是沒長在上京城,否則不知會如何淘氣。算算日子,渭南王也快到了,這兩人要是湊一塊兒可有戲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