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嬸子跟小娟一直呆到了戌時,楊嬸子家的人來催了才走。
季知歡讓小阿清清理完雞屎就去房間里照顧兩個病人,自己則要準備明日去鎮子上要用的東西。
如今夏末,距離進入秋天,還有一段時間,因此天氣時冷時熱,反常起來會比酷暑的時候,還要燥熱幾分。
季知歡從背簍里拿出了今日在山上采來的涼薯,剝了外皮,削了根須,放在鄭大強給她做好的木質磨泥工具上開始加工。
將涼薯磨成泥后,直接在木盆里加入了清水,隨后換個新桶,鋪上紗布,將涼薯泥舀入紗布之中,加入清水沖洗,擠出里面的水分,然后蓋上了竹編的防蠅罩,將東西放在廚房角落里,靜置一夜。
隨后她才開始處理野豬,留下了一些野味店不要的內臟后,將豬大腸反復處理,才開始跟鹵肉一塊鹵。
阿音在一旁制鹽,小姑娘也忙得熱火朝天,等把鍋蓋蓋好了,阿音才到了季知歡邊上道:“那人來歷不明,要是明天還沒醒,早點把人送走吧。”
季知歡看她防備心這么重,笑道:“那剛才怎么讓我把人帶回來。”
阿音踟躕了一下,“也是一條人命,總不能見死不救。”
她能這么想,季知歡還是挺開心的,證明這段時間的故事沒白說,“嗯,我心里有分寸。”
阿音也不知道她高興個什么勁,還是幫她一起開始鹵肉,“你好幾天沒去鎮子上了,生意你不擔心么?”
“誰說我不擔心了,這不是在做明天的食材么。”那些東西再好吃,新鮮感也會過的,只有源源不斷的出新品,加上他們家特制的鹽,壓下醉仙居,指日可待。
“怪不得剛才就看你在做涼薯呢。”
不過涼薯那東西她都吃吐了,家里沒飯吃她就去山上挖,阿音不覺得這個能賣什么好價錢。
晚上那老婦人就發了高熱,夢里面一直在說胡話,季知歡也沒睡,給她打了降溫的針,半夜裴寄辭起來方便,這才發現她一直沒睡。
他過來看了眼,下意識給那老婦人探鼻息,季知歡覺得好笑,睜開眼道:“人沒事。”
裴寄辭松了口氣,冷靜道:“就算有事,也不能死在我們家。”
出了人命,官府就會來人,到時候如果那些恨不得爹爹死的人知道他們在陳家村還能蓋房子,指不準要下狠手了。
裴寄辭從來不會隨便把人想的太好,凡事他都會先考慮最差的,再想想有沒有別的出路。
季知歡沒開口,他又翻了翻那老婦人今日身上換下來的衣服。
“這衣服料子,不像是咱們大晉的。”
季知歡這才打起了精神,“你了解這些?”
“嗯,像突厥那邊的粗布,可是你看,她的手一點繭子也沒有,不像是干苦力的人。”裴寄辭說完,俯下身打量那老婦人。
“她生得不俗,保養也不錯,這個年紀的鄉下婦人,很少有這么白凈的。”
哪個不是頭發花白,脊背佝僂,手腳溝壑里全是黑泥?
可是再看眼前的人,年紀雖然擺在這了,但不難看出年輕的時候是個美人坯子,而且換一身衣服,說是養尊處優也不為過。
“這人的身份,很可能不像我們看到的那么簡單。”裴寄辭輕聲說完,看向了季知歡的反應。
“逃奴?”季知歡說出了一個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