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雞飛狗跳后,老周家,除了被分家住在村尾的周老大一家,其他人都被吵醒了。
周家二老點著蠟燭出來,跟在周老二和周老四身后到來周老三的房門口。
“哎喲,二哥,老四你們先別進來,等會兒。”張翠顧不得腰傷,硬撐著爬起來。
她和周老三都光著身子,可不得趕緊把衣服穿上先。
“大半夜的整啥整,咋就能把床給整塌了?”周老太看著塌了一地的木頭就氣悶,做一張新床可得費不少錢,老三兩口子太能折騰,一點分寸都沒有。
張翠臉皮厚,眼下大晚上的都是自家人,她就沒什么顧忌,“哪次不是這樣整,回回都不出事,誰知道今天撞了什么邪。”
這時,張翠眼尖的發現跟在自家閨女身后的星星,扯著嗓門罵道:“我知道怎么回事了,就是這個小災星害的,以前從來不出事,今天把她領回來床就塌了,就是她晦氣。”
“我是福星,不是災星。”星星氣得小胸脯上下起伏,雖然她不太懂災星是什么意思,但大概也知道那是罵人的話。
“你就是倒霉蛋,害我爹娘的床都塌了,都怪你,難怪你爹娘會把你扔在山上,你肯定是沒人要的孩子。”
黑暗中周老三的閨女周大花恨恨的瞪著星星,她討厭這個長得白白胖胖,眼睛又大又圓的丫頭。
村里的孩子們都是臉色臘黃,瘦嘎嘎的,只有這個星星例外,讓她看著格外刺眼。
“不是我,我什么也沒做,你胡說。”星星握著小拳頭,小奶音不自覺的拔高。
“還敢頂嘴,信不信我打你一嘴巴子?”張翠扶著腰,找了張禿頭凳坐下,臉色略猙獰,“老三我就說了這孩子不吉利,容易招禍,你非不信,現在出事了,你該信了吧?”
周老三也不肯承認是他們夫妻倆太造作,把床給造塌了,傳出去太丟臉,就順著張翠的話說:“是我草率了,這臭丫頭果真是個不祥的。”
周家人商量了幾句就達成共識,一致決定把星星趕出去。
周老三讓周老二把星星扔出去,周老二是個老實頭子,大半夜的下不了這手,就說:“要不還是等天亮吧,現在把孩子扔出去容易出事。”
“老四你去。”周老四和周老三是雙胞胎,兩兄弟氣味相投,周老三一發話,周老四就走過來要拎人。
要把她領回來的是他們,眼下要趕走她的也是他們,這戶人家不待也罷。
星星氣呼呼地揮開周老四的手,轉身踉蹌著往門外走,“不用你們趕,我寄幾走。”
走到院門口,星星踮著腳尖費力的打開門栓,然后吭哧吭哧的爬出門欖,頭也不回的離開。
跑出來時沒感覺,但走在小徑上時星星發現,外面好黑,好可怕,蟲叫蟬鳴的夏夜格外寂靜。
許是晚上的粥太稀,又或者是心里總惦著小女娃,趙貴花輾轉到半夜都未入睡,還頻繁起夜。
當她從茅房出來時就看見自家墻角下蹲著一坨小身影,她走近一看,發現竟然是星星,她癟著小嘴手里捧著幾只螢火蟲。
哎瑪,嚇死她了,還以為大半夜遇邪祟了呢。
“星星你怎么一個人在這兒,捧著螢火蟲做什么?”趙貴花蹲在她面前問。
“星星沒人要了,星星沒有房子住,大半夜看不見路,只能抓幾只螢火蟲來照明,嬸嬸你怎么也在這呀?”
趙貴花心口一窒,殺千刀的周老三和張翠,白天搶著把孩子領回家,大半夜的又喪良心把這么小的孩子趕出來,盡不干人事。
“這里是村尾,嬸嬸家就在這,星星啊嬸嬸帶你回家,嬸嬸的房子給你住。”趙貴花一把抱起星星就進了院門。
見趙貴花點了蠟燭,星星就張開手把螢火蟲都放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