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機的快門按下,閃光燈亮起,這一瞬間被印在膠片上,會被永久地保存。
他忽然想起在葦名的日子,那些只有他一個人記得的日子。
那時候吃飯吃的就是個寂寞,往嘴里塞一塊干巴巴像是塑料一樣的干糧就得繼續趕路,有時連干糧都沒得吃,只能餓肚子,晚上找不到屋頂漏水的老房子,就只能躺在樹上小瞇一會。
對了,對了,最討厭的就是下雨了,渾身被淋濕,想找個地方生火烤一烤都很難,也沒時間洗澡,身上總是有一股難聞的味道,受傷就硬扛著,等它自己結疤,或是死了在無邊的黑暗中等待復活。
大多數時間他都是一個人,一個人趕路,一個人揮刀,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睡覺。
偶爾能在米娘和佛院那里休息一兩天,接著又要提刀出發。
他好不容易練就一身武功把九郎救出來,然后又要馬不停蹄地幫助九郎廢除不死。
也不知米娘現在如何了,她并不是什么弱女子,她一個人也能在亂世中生活得很好,至少比路明非生活得好多了,離了“狼”,她也能保護好自己。
她很堅強,有一顆彌足珍貴的赤子之心,路明非其實根本沒給米娘提供過什么幫助,除了去見她時帶上一顆新鮮的甜柿子,其它的什么也做不到,反倒是米娘教會了他很多。
他從來都不想當什么“狼”,只是回過神時,敵人已經用來“狼”稱呼他了。
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回去,在此之前他把腦子里知道的所有東西都寫在一個筆記本上,挨著用電腦搜索,可找出來的資料都是毫無關聯的網頁,即使讓諾瑪幫忙,也查不到有用的東西。
他也曾把房間的擺設調到與那天相同,約著老唐打星際,可沒有再發生什么打著打著就落到陰暗下水道,還發現自己渾身重傷、滿身是血的離奇事件。
去沒有征兆,回來也沒有征兆,真就像是一場夢。
但到底哪邊是夢,哪邊又是現實呢?
有時候他會思考這個問題,可想著想著又得不出答案,于是他便放棄思考,去約著老唐打游戲,在語音麥里和他吹牛。
一個人的生活真的很苦啊,什么事都得自己扛著,但有個人能訴訴苦就會好受很多,即使他不能給你幫助,或者說光是傾聽,就是一種幫助了。
忍者的含義就是能忍耐的人啊,忍著苦,忍著累,忍著痛,還要忍著淚...
“給。”葉勝把數碼相機洗出來的照片遞過來。
路明非接過照片看了一眼,粉色面具格外顯眼。
他解開西服衣領的第一個紐扣,拉開里衣的內包拉鏈,小心地把這張照片和他父母寄來的照片放在一起。
“馬上就要開始了吧。”路明非整理衣服。
“還有五分鐘。”葉勝說。
酒德亞紀在和蘇茜諾諾聊天,指著照片笑得咯咯咯的。
“你準備好了嗎?”路明非問。
“在青銅城里我就準備好了。”葉勝小聲說:“說實話,我現在都不敢相信我和亞紀從地獄里逃了出來,我在那時就發誓,下輩子一定要娶這個姑娘。”
“為什么是下輩子?”
“我以為我這輩子沒有機會了,但既然老天給了我再選一次的機會,這輩子肯定比下輩子好。”葉勝又把手搭在路明非的肩膀上,“說好了,來當我的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