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阪中央區區——封鎖一天十五小時。
夜色將近,秋風颯颯,寒的人心。
公路被一塊塊鐵柵欄隔開,在公路的那頭是空蕩的街區,在公路的這頭,擺上了一條長長的流水席。
督察站在流水席的一頭,秋風吹得他身衣啪啪作響,他眺望著遠方,等待著人員的來臨。
國家答應了。
就連督察自己都未想過國家會答應這么無理的要求,督察心中有八成的想法,都是給出這個一個荒唐的方案,讓國家去否決。
可是國家就是答應了,讓督察負責去做這件事情。
只提了一個要求。
【一定要解決這個事件】。
風吹得督察神色有些迷茫,他一時不知道自己是對是錯,作為一名正統的軍官,他甚至升起了,在這一次事件后切腹謝罪的想法。
人類不該這樣,用同胞的姓名去換同胞的姓名。
他其實很喜歡華邦,警察永遠站在人民身前,可現在,他們卻站在人民的身后。
究竟是誰保護誰?
他們這些士兵還有意義存在嗎?
可是......士兵,警察也都是人,讓他們進去送死,更是莫大的犧牲。
眼下或許只有這唯一一種辦法了。
讓這些英雄走最后一步。
眺望著遠方,一輛輛大巴駛來,大巴上面的人都是病人,有些人不在意,還穿著病服,有些人在意,讓人幫忙畫上了一個妝,送他上車。
大巴一輛接著一輛,讓督察有些詫異,他沒有想到,會有這么多人來,他們招募的條件是必須自愿,不然他們自己內心也安慰不過去。
意外還不只有這些。
督察五十歲的人了,卻也從未見過眼前這般的人......一個又一個的人下車,他們的眼神有些是迷離的,有些是明亮的。
他們身上有死意,但卻是陽光的,他們有說有笑的下了車,看見了長長的流水席,眼前一亮,就猶如他們就是單純的來這里吃飯,喜笑顏開。
或許知道自己會死的人,才不怕死。
“有東西吃,真的吃什么都可以嗎?”
一個老婆婆兩眼放光,她阿巴阿巴的說著,勉強能從她的言語中聽出她的意思。
“是的。”
士兵舉著槍,這么說著,老婆婆的精神其實蠻抖擻的,大概也就六十多歲,只是她的牙沒剩幾顆了,露出了有些緬懷的笑容,用日本人最夸張的語言,看著這桌面上的菜。
“醫生說我已經吃不了這些東西了......我本來以為,我這輩子吃不了了。”
“真好,真好。”
老婆婆笑著,她坐在席位上,雖然她這么說著,可是她也沒吃。
就是這么看著,也沒吃。
一個又一個的病人坐在了席位上,他們看著這桌子上的食物,再沒有社恐,大口大口的吃著,他們說著平日里在醫院不會聊的話,明明是一群絕癥患者,卻沒有半分傷感。
督察的內心像被重重一擊,鼻頭猛酸,他縮了縮鼻子,五十歲的人了,沒什么眼淚可以流了。
他走在這些人中,本來還想說些什么,只是......他說不出口。
就這么吃吧。
可督察沒走多久,便聽到了一個童真的聲音。
“叔叔,你不來吃嗎?”
一個十來歲的小孩坐在椅子上,用那雙眼睛看著督察,他拿著雞腿,嘴巴上是油。
督察一愣,張了張嘴,說道:
“小孩,這里可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只有病人能吃東西。”
“對啊,我有病。”
小孩舔了舔嘴唇,又將手放在身上的奧特曼衣服擦了擦,然后把自己的頭發取下,露出了光頭。
“你看,我有病的。”
“我得了癌癥。”
“醫生說,我還有三個月就死了。”
督察喉嚨涌動,他仰了仰頭,勉強露出微笑,然后蹲下,摸了摸小孩的光頭,卻不知道說什么,有東西哽在了他的喉嚨,就是說不出話。
小孩笑了笑,也摸了摸督察的腦袋,說道:
“有頭發真好。”
“叔叔,你胸口的勛章真好看......要是我能活很久很久,我也想去買這個勛章。”
“勛章?”
督察的聲音有些啞,五十歲的人了,也是有些奇怪,他收回手,后知后覺的取下了胸章,一邊說著,一邊要戴在男孩的胸上。
“想要叔叔就送給你。”
“叔叔......”
男孩有些意外,但是他擺了擺頭,推開了叔叔的手,又擦了擦手,摸著這勛章。
“叔叔,我想要......但是可不可以不要給我,留給我妹妹吧。”
“她下周就要生日了,我陪不了她了,我還在想著,要送什么給她。”
“如果是這個禮物的話......她一定很開心。”
“叔叔,他們說的是真的嗎?”
“我等下只要進去的,他們就會給我們家很多很多的錢......我們家真的沒錢了。”
男孩規劃著,這筆錢的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