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那后,他調整好了心態。
他認為對方的活捉陷阱既是風險,也是機遇。
活捉,就意味著復眼者舍不得輕易抹殺他。
那么他能以此為憑仗,和棱形戰艦多周旋一陣,多靠近幾次,多砍幾刀,多嘗試幾次不同的手段,自然也能多得到些信息,為下次做更多的準備。
自己的時間重置能力可能已暴露,也可能還藏著。
但復眼者肯定想不到,這般試圖活捉的舉動,卻又是賣出來的巨大破綻。
當然,他得盡量避免被活捉。
不然到時候萬一他被凍起來,始終保持在將死未死的狀態,那就全完了。
風險依然存在,只是富貴險中求的道理古來就有,陳鋒還是懂的。
他還是得找個更好的萬全法,盡量降低風險。
由于長期保持光速,星鋒巨像做變向機動時的弧線不得不拉大,所過之處激蕩出一條淡淡的空間震蕩波紋,如蚯蚓般蜿蜒游走在棱艦包圍圈的外側。
棱形戰艦并未釋放出光束炮或者白色電漿來掃蕩他,只持續派遣著刀鋒螂對他進行追擊,并且幾乎所有棱形戰艦上都開始彌散出長須,試圖加大空間凍結的封鎖范圍。
巨像的左足曾被短暫卷進去過。
當時陳鋒都準備舍棄左足了,卻沒想到只稍微試了試把左足拔出來,便像走出沼澤泥潭般脫困成功。
接受了全面改造的星鋒巨像已經具備部分敵機的材料特性,又有曲率泡的隔絕空間,沒那么容易被凍住。
刀鋒螂等復眼者的作戰單位可以在凍結空間內活動自如,星鋒巨像雖做不到這般,但也比別的作戰單位好了很多。
陳鋒開始更放心大膽的行動自如,時而用后背的長管炮來一輪集火掃蕩,再用手中戰刃補上兩刀,倒也能時不時的剿滅一兩只刀鋒螂。
他自己也會被命中,被切開裝甲,亦或是被渦流粒子打在巨像上引發爆炸,但問題不大。
巨像的體型不小,裝甲又具備極強的自修復能力。
只有一點始終困擾著他,他始終不能靠近棱艦附近。
一來是幾乎所有棱艦的表層都布滿了長須,二來是在長須之后還有一層強度極高且原理不明的聚能護盾。
這護盾能抵擋巴納德艦隊的奧氏炮集火沖擊,也能抵擋陳鋒的斬擊與炮轟。
他抽冷子成功的砍上去過兩次,竟連絲毫波紋都震蕩不出來,只稍微破解了些這聚能護盾的自主震蕩規律。
陳鋒這看似無意義的掙扎可以持續很久很久。
不知不覺,又三十分鐘過去。
太陽系內部已成一片死寂。
棱形艦隊還在往前推進,但里面的戰艦、空間站、工程艦、醫療艦等等人類的構造物早已或破碎,或殘缺。
無數刀鋒螂依然穿插來去,時不時在身穿騰龍武裝的幸存者身上補一刀,或者開一槍。
棱艦戰陣的外面也好不到哪里去。
陳鋒不只一次路過比鄰星艦隊的陣線。
他看到的依然是蝗蟲般飛舞掃蕩的刀鋒螂大部隊,與滿天飄蕩著的雙輪戰艦殘骸。
整個太陽系依然在被網格鏈接不斷壓進。
網格抵達了冥王星。
冥王星被卷了進去,然后像被放在燒紅鐵板上的冰球般“融化”與消解。
在過去的多次戰死中,陳鋒也從未體會過這種眼睜睜看著被慢慢摧毀一切的滋味。
他也開始感到更大的壓力。
越來越多的長須繼續壓制過來,越來越多的刀鋒螂開始跨越空間阻擋他的前路。
陳鋒沒有想過逃跑。
反正他最高極速也只有1.5倍光速,并且只能沿著復眼者的引力線道路前進,棱形戰艦完全可以慢悠悠的抹除掉太陽系,然后再老神在在的追過來。
逃不掉。
“唉……”
陳鋒嘆口氣。
該自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