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蜀鄉音老頭頓時驚喜交加,“噢噢噢噢!嘿!這可巧了,老鄉啊!我也這縣城出來的啊!”
陳鋒也是眼睛大亮。
地球這么大,卻能他鄉遇故知,感覺還挺不錯。
“小伙子家里人叫啥名兒?說不定能有我認識的,咱們那小破縣城就那么點大,誰跟誰都認識。我前倆月才回去給我老戰友掃了墓。”
陳鋒說道:“我爺爺叫陳墨。”
“嗯?”下一秒,老頭表情大變,“哪個陳墨?”
“耳東陳,墨水的墨。”
“你爺爺年輕時候是不是當兵?在越南打過仗?你爸媽也是兵?”
陳鋒點頭,“是的。”
旁邊的其他老頭們察覺了點什么,一個個的也振奮了起來。
巴蜀老頭沉默好久,突然問道:“你爸媽98年犧牲了?”
其他老頭不干了。
“老胡你瞎咧咧啥呢!”
“有你這么問的嗎?”
陳鋒卻是嗯了聲,“是的。”
這叫老胡的巴蜀老頭猛的一跺腳,巴掌再重重拍在自己大腿上,“小伙子你小時候是不是走丟過?”
“對。”陳鋒也知道自己大約是遇上了爺爺陳墨的熟人,很久不曾跳動的心也漸漸加速起來。
“那就是你了!”老胡猛的站了起來,粗糙大手一把抓住陳鋒的肩膀,“我回去給陳哥掃墓的時候,街坊還說陳哥的孫子找回來了。他也是你給安葬的,我還有點不敢信。我是說為嘛小伙子你這面相我看著舒服,你像陳哥年輕的時候,當然你更像你爸小時候。”
“他剛生下來才滿月時我還抱過。我和你爺爺可是過命的戰友,我是觀察員,他是狙擊手。你爺爺年輕時那槍法,不談了,兩百米指哪打哪,兇得很。你爸也是個好苗子,只是……哎!總之我……我他娘的,這世界可真他娘的小啊!”
陳鋒眼珠瞪大,卻是也有點不敢信。
不得不說命運之奇妙。
他從未見過父母,也只在爺爺臨終前與他說了幾句話。
陳鋒知道自己的根在那邊,這概念在他心中很清晰,但有的時候卻又飄忽不定,琢磨不到。
因為老陳家已經沒什么親戚,陳鋒安葬陳墨時,真正來送行的也只有幾個七老八十的爺爺的朋友。
至于那些地方政府的官員,沖著的都是他這個知名企業家的面子。
直到現在碰到這胡老頭時,陳鋒突然才明白了什么是根。
其實中國人的根不在某個地方,也不會是某座建筑物,不是某座山,也不是某條河,而是祖祖輩輩扎根在一地,用十年百年的時間,一點點慢慢鋪開的人與人之間的感情鏈接而成的人際交往。
陳鋒之前感覺不到,是因為沒有。
現在他在遠隔重洋的洛城唐人街上,再見到爺爺的故人時,終于明白了。
這才是根。
“小陳你跟我來,我有東西給你看。”
胡老頭抓起陳鋒就往街對面跑。
陳鋒急道:“茶錢還沒給!”
“給個屁!孫老頭上次找我修表的錢也沒給!快點快點!”
胡老頭三下兩下把陳鋒拉進自己的修表店,再踩著木梯子噔噔噔的上二樓,嚇得胡老頭也是年過半百的兒子大喊提醒他慢點。
陳鋒先被安頓在書房里。
“你先等等,我去樓頂閣樓翻箱子。”
陳鋒嗯了聲,四下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