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從來不是游樂場。
第一艦隊的遭遇就連陳鋒本人也不曾見過。
這種量子病毒的信息深度,與ZS菌有得一拼。
陳鋒從未輕視過宇宙。
他親手規劃出來的三條最優路線,都只是理論上的最優,源自他過去的經驗主義,并非真就萬無一失。
生命之于個體,彌足珍貴。
生命之于文明……
雖然每張嘴都會說,每條命都很重要,但其實文明本身并無感情,會為個體的消亡而感到悲傷的,也只有別的個體而已。
第一前進艦隊里的數百萬人,在悄無聲息間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唯一能留下的,只有指揮官臨死前發回的情況匯報。
但這匯報很簡略,缺乏參考價值,只簡單描述了量子病毒生效時艦船智能失控,艙體自行解體時的狀況,別的一概不知。
當時所有智能輔助設備均已損壞,反應時間極短,艦長和船上的科研工作者只能做到這個地步。
前方的噩耗讓第三前進艦隊原本活躍的氣氛突然變得灰暗起來,就連心火號艦長照著格倫尼的要求布置的酒吧也換回了肅穆莊重的機械風格。
人們在茶余飯后聊的話題不再是一百五十年后回家時能剩下幾個朋友,還能見著幾個親人,而是第三艦隊會不會某天像第一艦隊那樣,也悄無聲息的消失在宇宙中。
第二艦隊呢,會不會也一樣?
如果大家都犧牲了,那又該怎么辦?
死亡并不夠可怕。
可怕的是浩浩蕩蕩一行人身懷重任著沖出來,被寄予了無限厚望,最終卻無一生還。
整支艦隊里,只有一個人一如既往的淡定從容,正是格倫尼。
已經與他有數十年沒見面的邦妮·維斯福特終于再度找上了他。
倒不是格倫尼的特異之處重新吸引了邦妮的注意力。
她可沒重修舊好的想法。
只是繼承了格倫尼領航員天賦的詹姆·維斯福特即將參加C級領航員考核。
邦妮認為多少應該讓格倫尼這個當父親的發揮點作用。
如今的小詹姆已經長得人高馬大,儀表堂堂。
“父親,我想知道您是怎么在三年之內從一名普通人變成S級領航員的。”
見面之后,詹姆的第一句話就把天聊死了。
這是格倫尼不能與人述說的最大的秘密。
他表情剎那間微妙的數度變化。
“很簡單啊,就是我突然覺得,是不是應該稍微努力一下。然后我就開始看看資料,自學一下。等差不多了,再去系統化的學習。嗯。”
邦妮知道他在撒謊。
以前她問過他很多次,但每次格倫尼都用類似的借口來搪塞。
這種拙劣的謊言,就連二十一世紀的三歲小孩子也不會信。
“格倫尼,做個坦誠的人吧,詹姆是你的兒子。”
邦妮憤憤不平的說道。
格倫尼搖頭,“抱歉,這就是我能與你們說的全部。不管你們信不信,我自己是相信的。”
“好吧。再見!”
怒不可遏的格倫尼帶著詹姆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