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聚合式群體思維的終極表現,便是催生出部分與人類思維模式接近,擁有更強學習能力的個體成為超級個體,也就是蘇博。
根據文明學家的推演,蘇博本該將蜥蜴人迅速帶進資源調配更科學合理,決策速度更快,文明發展水平與戰爭潛力都更強的帝制體系。
“麥肯的確做錯了。人類不該因為蜥蜴人同為碳基生命,就強行將自身的思維模式轉嫁到對方身上。生命與文明的奇妙之處,就在于在特定時期中一定會出現特定的變化。人類文明的歷史也經歷了多次轉變,體系從未固定鎖死。”
“在龐大的宇宙中,由于生物具備更復雜的多樣性,科技層面由高到低也會有更多復雜變化,沒有放之四海的規則,只有最適合的規則。蘇博之死等若暫時掐滅了一種可能,這可能是在超級領袖的帶領下,突破種族瓶頸,走向更高層次的可能。”
拿威綸感慨萬千的說道:“我們的確應該用更科學的方法去分析每個奴族的思維運轉規律、生物特性與文明特質,這樣才能得到更正確的判斷。麥肯應該為他的行為付出代價。”
一份多人聯署的判決書出現在麥肯·安塞爾面前。
這是近兩百年來最厚的一份判決書,多達數十萬字。
倒不是麥肯的罪行有多么罄竹難書,判決書中科學報告與技術分析占據了大量篇幅,其意義是讓麥肯·安塞爾主動認識到自己做錯了什么,而不是讓他口服心不服的“認罪”。
一天過去,麥肯關閉判決書投影,緩緩說道:“我錯了。但我反對永恒囚禁,應該讓我到前線去成為一名敢死隊員,這樣我還能發揮點作用。”
負責宣判的審查員A說道:“犧牲是戰士的榮耀,不屬于罪犯。你能接受的,只有被剝奪一切權利。從今往后,無論我們與復眼者的戰局如何,無論你過去的戰友處境如何,你都只能當一個看客。”
麥肯瞪大了眼睛,一直以來的沉穩消失殆盡,“憑什么!我雖然老了,但我……”
“因為你犯罪了!你的行為導致你不值得被信任與依賴,一個無法嚴格執行命令的人,當然沒有成為敢死隊員的資格!每一個敢死隊員都是為了解放人類的崇高使命而將生死置之度外,一切以完成任務為最高己任的偉大之人。你捫心自問,你的自控力如此之差,如此剛愎自用,誰在戰場上敢信任你?你也曾是一名指揮官,難道還不明白這簡單的道理嗎?”
審查員A厲喝連連。
麥肯·安塞爾聞言,呆愣很久,然后頹然坐倒。
他沮喪的抱住頭,渾身直哆嗦。
一個連死亡都不畏懼的人,卻在此時被徹底擊潰。
“錯誤已經造成,我希望我至少能給蜥蜴人道歉。這樣至少能彌補一點奴族與人類之間因我而起的潛在裂痕,這個要求,可以嗎?”
“可以。”
三天之后,麥肯重獲了“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