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新甲就像觸電一樣一下愣住了,楊嗣昌卻輕聲回道:“王公公,其實楊某面圣之時,也見到陛下書桌上的空白詔書了。之時陛下未提,楊某也不好提起,怕壞了陛下的好心情啊。”
王承恩落下眼淚:“這是陛下的第三道罪己詔啊!奴婢自幼伺候皇爺,迄今已有二十余年。衍圣公一事,皇爺頭發都全白了。幸虧有二位送來的捷報,奴婢替皇爺謝過二位。”
說完,王承恩躬了一躬。
楊嗣昌和陳新甲連忙扶住王承恩:“王公公不可!”
王承恩一直把兩人送到宮門口:“兩位慢走,還望兩位速速請李將軍進宮面圣。”
離開了宮門之后,楊嗣昌對陳新甲道:“陳兄,陛下對你感觀極好,有這軍功在手,日后在宣大磨練幾年,來日可入閣部啊。”
陳新甲大喜:“全賴楊閣老提攜。”
“那李國棟,原本乃楊某親信,如今便交與你了,你若是能用好此人,今后立功不成問題。”
陳新甲連忙對楊嗣昌深深一躬:“多謝楊閣老。”
“陳兄,請隨楊某回府,再細細向你到來。”楊嗣昌邀請陳新甲到他府上。
到了楊府,在書房中坐下后,楊嗣昌又一五一十的向陳新甲說了李國棟在關外同蒙古人結盟,聯合蒙古逐部,殲滅大量金軍的事情,說到河曲黃河邊一戰,楊嗣昌眼中放出亮光,仿佛他自己親臨戰場一般。那一仗,斬首數萬,大明對上金國,何時有過如此戰績啊?說到最后,楊嗣昌感嘆了一聲:“只可惜楊某家中變故,不得不丁憂回家,致使同蒙古聯盟一事付之東流。如今建奴統一了蒙古,我大明更是岌岌可危啊。”
陳新甲道:“楊閣老,下官斗膽說一句,建奴乃疥癬之疾,流寇方才心腹大患。”
“陳兄此言差矣!”楊嗣昌嘆了一聲,搖了搖頭道,“建奴大勢已成,我大明外有建奴,內有流寇,已經是岌岌可危!楊某極盡手段,想要滅奴。原本有李國棟聯合蒙古,形勢大好,卻因為楊某家事耽擱了。如今要對付建奴,唯有先平定內亂。只可惜建奴殺害衍圣公一家,又燒毀孔廟,和談一事已經無門。”
“事已至此,當如何是好?”陳新甲大驚。
楊嗣昌長嘆一聲:“當把李國棟調往薊州協助關寧軍防御建奴,再全力以赴剿滅流賊!只是那關寧軍家眷皆在遼東,若有外來將領到薊州,恐怕會受到他們排擠。你我二人,當多為李國棟請功,這樣他去了薊州,才能站穩腳跟。”
“關寧軍難道擋不住建奴?”
楊嗣昌回道:“關寧軍對上建奴,也是敗多勝少。唯有這李國棟對上建奴,幾乎無敗績!此事還不能說明問題?只可惜李國棟兵馬太少,又沒有地盤供他開拓,我們得多多提攜此人。”
次日,崇禎皇帝召李國棟回京面圣的詔書送到了高陽縣城。
李國棟謝過皇恩之后,給宣旨太監塞上了一塊二十兩的銀錠,又給陪同來的幾名小太監一人一塊碎銀子。隨后李國棟便點起本部兩千七百人馬,離開高陽,準備返回京城。
晉陽軍北歸回京,剛剛走到半路上,卻見到一支軍隊南下。
“天雄軍!是盧督師的天雄軍!盧督師怎么南下了?”眼尖的韓大山發現,那支南下的隊伍正是盧象升的天雄軍!
南下的隊伍除了有盧象升的天雄軍兩萬人,還有楊國柱的五千人馬,虎大威的五千人馬,王樸的八千人馬,近四萬大軍。雖然還沒有見到盧象升,李國棟心里卻很清楚,盧象升是得到清軍南下的消息,主動出兵,尾隨清軍南下。
李國棟心中盤算著:是不是該抗旨不回京?派人去昌平把駱駝兵帶上,追隨盧象升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