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夫人勸道:“即便是向楚國公降了又如何?只要他答應給你一條活路,不妨就降了。否則我們走投無路啊。”高杰想了一下,覺得自己的夫人說得對,確實他已經走投無路了,只剩下向楚國公投降一條路。別的路子,那條路走得通?向清軍投降,這種事他干不出來。剃發易服,把頭發幾乎全部剃光了,就留下一個金錢鼠尾辮,那樣死了以后,祖墳都進不去,見了老祖宗,老祖宗能認一個留著金錢鼠尾辮的后代嗎?
投降大清只能剃頭,一旦剃了頭,那是不孝子孫,高杰也不想當不孝子孫啊。除非楚國公都不能容他了,那么降清是最后一條路子。
李國棟派來的使者走到高杰的中軍大帳前,衛兵攔下他,搜了一下身,確認沒有兵器暗器之類的物品,這才把他放進去。使者走進去的時候,門口的衛兵還似笑非笑的說道:“這位先生,你好大的膽子,大帥刀斧手都準備好了,要是一句話說不對了,大帥可是要拿你祭旗。”
“哈哈哈!”使者毫不理會衛兵的威脅,哈哈大笑,大步流星走進高杰的中軍大帳。
“這位先生你好大的膽子!”高杰見使者面不改色的走進來,頓時起了幾分敬意,又見此人雖是文人,卻長得身強力壯,有幾分喜愛,于是又問道,“請問先生尊姓大名?何方人士?擔任什么職務?”
使者不亢不卑的昂首挺胸,只是略微拱了一下手:“姓姚,名啟圣,字熙止,紹興一秀才爾,幸得楚國公厚愛,在軍中為幕僚。”
“姚先生,快請坐。”高杰連忙招呼。
姚啟圣也不拒絕,大大方方的坐了下來。他連舉人功名都沒有,但李國棟卻對他十分重視,讓他擔任了楚國公府幕僚師爺。
“請問姚先生,可是來勸降高某?”高杰問道。
“是來勸降,但學生前來,并非是為楚國公而來,而是為了救高將軍你。”姚啟圣搖著扇子,面帶微笑回道。
“哈哈哈!”高杰哈哈大笑,“姚先生為了救我而來?你現在還是想想如何救你自己吧!高某已經準備好了刀斧手和斷頭臺,只要某一聲令下,姚先生便人頭落地。”
姚啟圣面不改色:“高將軍若是要殺學生,又何必讓學生坐下?”
“有膽識,不錯不錯!”高杰笑著道,“姚先生,你說你是來救我的,那你就說來聽聽,若是說得不好聽了,高某還是那句話,刀斧手和斷頭臺給你準備好了。”
姚啟圣搖著扇子,面帶微笑:“請問事到如今,高將軍還有何好去處?”
“天下之大,高某愿意去哪里就去哪里!”高杰哼了一聲。
姚啟圣哈哈大笑:“高將軍,若是你不回大明,還能去哪里?闖賊那你回得去嗎?李自成恨你入骨,你回去了他就能放過你?張獻忠那?張獻忠還向李自成稱臣呢,你去了,難道不怕被他獻給李自成?若是投靠左良玉,可是高將軍,你覺得左良玉是楚國公對手嗎?”
“大明不能容我高某,賊軍也不能容我高某,高某只剩下一條路,那就是帶著兵北上投清。”高杰不甘示弱的說道。
“投降建奴?難道高將軍打算百年以后,連祖墳都進不去?將來見了祖宗,祖宗會認不出這個剃頭留辮的人到底是誰,祖宗不會認一個和自己完全不一樣的后代!”見高杰臉色有些放緩,姚啟圣又趁熱打鐵,“高將軍,楚國公念你對大明忠心耿耿,只是不小心上錯賊船。所以他在陛下面前為你求情,只希望你能回頭是岸,重回大明。高將軍,楚國公說了,可以保證你的安全。”
高杰問道:“除了保證我的安全,楚國公還有別的什么條件沒有?”
“有,不改編你的軍隊,不裁軍不整編,你仍然擔任總兵官,只要高將軍重歸大明,陛下給你補發軍餉五十萬兩,楚國公還能派遣基層軍官幫高將軍訓練。只是高將軍你的爵位是偽弘光帝所封,所以你的興平伯是沒了。除了這個,其他的一律不變。”
興平伯有沒有都無所謂了,原本想,能夠留住一條命就已經是燒高香了,沒想到其他的都不變。想到這里,高杰輕輕點了點頭:“既然楚國公如此寬容大量,那么高某還負隅頑抗到底就沒意思了,高某愿意重回大明,為天子效力!”